圣上一听就知道江冲想私自北上,连忙召他入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最终还是松了口,下旨让他去了。
毕竟圣上也知道,除非把江冲下狱,否则京城关不住他,武将私自离京就算立了功也还是要论罪,还不如让他堂堂正正地去。
江冲计策达成,一刻也不想多耽搁,命人做好准备明日便出发。
初冬时节,北风瑟瑟,官道两旁的黄叶落了满地。
甘离亲自陪儿子在北郊十里坡等江冲。
甘棠身着墨色劲装,身后背着长弓,腰间系着他曾祖父用过的宝剑。
甘离看着都快赶上自己一样高的儿子,想起儿子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颇为感慨,“你此去千万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家里。若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向江仲卿开口,他既肯提条件,就是有心认了这门亲事,不会见死不救。”
甘棠点头,“儿子记下了。”
“江仲卿也不容易。”甘离发自内心地叹道,他也是那天从平阳侯府回家之后,回想起他几次向江冲表明求亲之意江冲的态度,才从中品出江冲的不易。
他们家是男方,自然没有许多顾忌,有那个意思大可直接求娶。
但江家是女方,那小姑娘又自幼失怙,江冲若太早松口,免不得被人闲言碎语嚼舌根子。
江冲带着亲兵们经过官道口,便见那父子二人一坐一立在道旁,不远处只有一个照看马匹的长随。
江冲见了甘棠那一身打扮,微微皱眉,对重阳道:“把你换洗的衣裳让他换上。”
“是。”重阳连忙将马背上的包袱拿下来交给甘棠,里面是一套用江冲的旧军服改小的军服。
甘棠当场换上,穿着灰扑扑的普通军服,倒显出几分精神气来,“冯二十一拜见将军。”
冯是他母亲的姓,二十一是取自“廿一”。
江冲才不管他叫什么阿猫阿狗,冷声道:“军中有吃有穿,除了武器水囊干粮其余一概不准带。”
甘棠连忙把昨晚他祖父给他的银票、他祖母给的点心、他娘叫人给他新做的两双皮靴从包裹里掏出来交给他爹,这样一来,从家里带出来的包袱直接空了。
亲兵中有人忍不住窃笑,尤其曹兑还自以为低声道:“这是还没断奶吧?”
江冲听见了,轻飘飘地回头扫了一眼,那些低语声窃笑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是实在有些看不过去:“鞋可以带。”
甘棠满脸通红地收拾好包袱,对父亲行了一礼,然后上马走进亲兵的队伍。
甘离顿生不舍,对江冲道:“犬子可就托付给你了。”
江冲摆摆手,一抖缰绳发出指令,骏马便奔驰起来,亲兵们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