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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郎中已自珵王府离开,段绪言才换了湿衣,站在廊下问话。
“人在南苑,谁允他出来的?”
铁风应道:“问过了,都说是阮公子自己出去的。”
“缘由。”
铁风答:“李之说今早阮公子无意划了手,血水染了玉牌,还将挂绳也浸湿了,他得了吩咐本想趁着领早饭时寻管事换条挂绳,但因早饭被人动了手脚,他一时忘了此事,后来又在南苑外尿湿了裤头,和家仆阿史争吵,阮公子出面解围,方才离了南苑。”
段绪言面无神色,指间抵着玉牌,慢声道:“为何会去池边?”
“李之更衣时发觉自己弄丢了玉牌,阮公子便去寻了,李之后来跟上,结果两人在池边再被阿史拦下,李之与他吵起来,说是被推了一把,撞见阮公子,玉牌一脱手掉进池中,阮公子也就跳下去了。”
目光淡淡地落在庭中的身影上,段绪言一语未发,下阶行近。阿史便跪在那处,冻得眉头沾雪,一见靴履停在身前,就被那人的不怒自威压得喘不过气。
“王,王爷,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也是他自己出的南苑!”阿史指向跪在身侧的李之,“是这小子!他先前为了这小子就出过一回,小人劝过,哪知他仍是肆无忌惮,不过一炷香便又敢光明正大地到人前晃悠,根本没把王爷的威严放在眼里!落水也定是为了博同情,才——”
下颌忽而碰见冰凉玉面,阿史被抬高了脸,他止住话声,悄然望去,实实地撞上那双森寒的眼,心头受到震慑猛跳起来。
“王……王爷……”他僵硬地笑了笑,玉牌上的湿凉如刃上鲜血一般蹭往脸颊。
段绪言居高临下地看着。
“铁风。”
铁风上前:“属下在。”
阿史隐约颤栗起来,段绪言平静审视,稍稍俯身压下,只用玉面拍了拍他的脸颊。
“这人,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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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屋中正煨得暖。
阮青洲发着高热,一只手垂耷榻侧,指尖衔着烛光,俏得漂亮,腕上青筋也明晰,正如藤蔓缠上手背,却愈衬得指节脆弱易折。
许是难受得紧,手间捆着的布条已被扯散,斑驳血迹晕在布条上,又将汗湿的手指染红,阮青洲困于梦魇,眉头紧锁,被托起手时五指反还寻起了依靠,一拢紧,便将段绪言的掌心攥入手中。
迟疑几瞬,段绪言静看两人紧贴的指节,濡湿的触感亲昵万分,可再一回想,阮青洲上次这般主动握着他,却是一年多以前他追随阮青洲跃下水涧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