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兄弟和游弋干脆躺在了院儿里的木质平台上。夜色太美了,头顶就是星空,不躺下来看个够都浪费了。
这个平台他们下午用水冲过了,不过这么多年风吹雨打过来,缝隙中沉积下来的灰已经很难弄干净。霍域也想躺,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躺下去,过了一会儿视线往左一偏盯上了游弋的肚子。
他还没说话,游弋就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肚子说:“躺吧躺吧,别摆那副可怜样儿”。
霍域笑笑,找了个好位置躺了上去。游弋的肚子腹肌还是有的,不过躺上去又软软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一张晃晃悠悠的水床。
水床可能是饿了,很快就开始在霍域耳边奏小曲儿,长一声、短一叹,此起彼伏。
他们收拾到现在也没去买菜。大家都累了,谁都没劲儿做饭了,想着干脆吃点零食随便对付一顿得了。
这会儿游弋的肚子太闹,霍域起身回屋把装零食的袋子拎出来,给那边坐着聊天的霍荻罗青意递过去一袋,双胞胎兄弟中间放了一袋,自己拎着一袋又躺回了游弋肚子上。
游弋没伸手,心安理得地等投喂。霍域拆开一个小蛋糕先递他嘴里,等他一口口咽下去又续上一盒插好吸管的酸奶。
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自然的动作,都不需要交流。他们习惯了,双胞胎兄弟也习惯了,只有在石桌旁看着的罗青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院儿里渐渐安静下来,清风徐徐、月光朗朗。游弋闭上眼睛,栀子花的香气变得清晰。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打着圈儿,绕着霍域的头发。莫名地,他此时非常想让时间就停在这儿,一步都别再往前走。
他就像一个赤脚站在深夜大雾中的行人,看不清楚前方的路,看不明白身旁的人,因此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踮着脚尖都不敢往前迈一步。
前面的十七年,他一直没心没肺地往前跑,认为自己非常幸运,以为未来也可以继续幸运。可当前路出现了岔路口,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装作没看到接着往前跑,还是鼓起勇气去看看另一条路?
这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因为他非常清楚,另一条路一旦落了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这种深深的惶恐让他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半天没动静,霍域抬起手,食指指侧轻轻扫过他的脸,低声问:“睡着了?”
“嗯?没。”
“嗯,别在这儿睡,困了就回屋。”
游弋睁开眼,手搭到额头上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垂下目光看了看霍域,心想——霍域好像天生就是来治他的,他真是拿这个人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起来吧”,游弋轻轻拍了拍霍域的手臂说,“我去把水桶拿出来你先洗澡,忍这么半天难受死了吧?”
“没事儿,你躺着,我自己洗就行。”
霍域站起身要走,顿了顿又笑着去拽游弋:“你还是跟我一起吧,一手拎桶一手洗头好像有点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