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天边已经缓慢的上升到了正当中,月色更冷,就连躲在暗处的凝香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用手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画眉,这都已经半夜了,许睿肯定不会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劝王妃回去啊?”凝香的话语里带着幸灾乐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许睿不来,王妃肯定就会跟他分手了,这样,王爷就有机会了,如果将消息告诉王爷,王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画眉瞅了凝香一眼,然后将自己的眼珠子往天上一翻,“就你这张窃喜不已的脸凑到王妃面前,你信不信她将你的脸给抓烂啊?”
凝香连忙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王妃现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自己这样过去不就是去找死的吗?
凝香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画眉的身边,密切关注着夏依依那边的动态。
突然,凝香瞧见了路口有一个身影急急的走来,凝香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心里变得拔凉拔凉的啊,暗暗叹道:“糟糕,难道鬼谷子看错人了?许睿那小子还真的敢跟带着王妃私奔?那王爷怎么办?”
凝香连忙抓着画眉的手一阵摇晃:“凝香,许睿来了,可怎么办啊?她们要私奔了。”
画眉被凝香捏得手疼,将她的手给掰了下来,嫌弃的瞟了一眼凝香,她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毛毛躁躁的吗?画眉无语了:“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来的是男是女?”
春风亭里的夏依依在一看见路口出现了人影的时候,她那保持了一晚上一成不变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走出了亭子,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许睿,他真的来了。
然而,当那个人影越走越近的时候,依依的眼中出现了一股悲凉,她闭上了眼睛,十分颓然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亭子的柱子上。
他,没有来。
来的是许碧瑶,许碧瑶看见穿回了女装的夏依依,许碧瑶觉得,夏依依还是穿着男装比较顺眼。
许碧瑶跟夏依依原主是认识的,那时候的许碧瑶,有些鄙视整日里就知道念诗,又长得倾国倾城,那张沉鱼落雁的小脸儿,将京城里的大家公子都给勾引了去。只是神经大条的许碧瑶并没有认出贴着胡子又穿着男装的夏奕就是夏依依罢了。
如今再次见到夏依依,许碧瑶总感觉眼前的这个夏依依跟自己以前见过的夏依依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夏依依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娇柔之气,身上也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然而现在的这个夏依依却是有些阳刚帅气,没有那种书卷气,倒是更像有一种兵气。
许碧瑶将这种错觉归咎到夏依依嫁给了战神轩王,被轩王感染了兵气所致。
许碧瑶见到夏依依穿着单薄,半夜在湖上的亭子里吹着冷风等着许睿,许碧瑶不禁有些心痛。她缓缓的走了过来,张了张嘴,又闭了嘴。
依依见她欲言又止,苦笑道:“他不愿意,是不是?”
许碧瑶连连摇头,又微微点头,再次猛烈的摇头,她咬了咬嘴唇,道:“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的,但是他被族人关在祠堂里出不来,而且他们都在逼他,还说,他若是跟你私奔,就会将你们两个抓住一起沉塘。而且那些族人都担心你们私奔了之后,皇上会将整个宗族都给杀了,所以,族中人都不同意。我父母甚至还跪在了我哥面前。”
依依早就已经料到了许睿可能会遇到的这些困难,依依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夏依依有些不解,他为何一定要去征求族人的同意,他就不能偷偷的走了吗?如今被困在了祠堂出不来。
依依说道:“他若是想出来,我可以派人去将他带出来。”
许碧瑶垂下了眼睑,随即咬了咬下唇,说道:“只怕是他不会出来了,他跟我说过,若是他过了今天子时还没有来,就要我将这个东西给你,向你道歉,是他对不起你。”
依依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包袱一看,是一大包的银票。
呵呵,这是分手费吗?
依依摇了摇头,内心五味陈杂,将包袱又交还给了许碧瑶,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道:“我不缺钱。”
“可是这是我哥哥的一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许碧瑶看着夏依依那个笑脸,觉得夏依依还是不要笑为好,这个笑将她的那张脸扯得好宽,笑容里泛着浓浓的苦涩。
夏依依深知许碧瑶的个性,她也是个烈性子,夏依依反问道:“如果你的心上人甩给你一大堆银票,跟你分手,你是接还是不接?”
“不接,我又不缺钱。”许碧瑶毫无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转而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夏依依其实是要她自己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夏依依转身离去,声音清冷而决绝:“你回去告诉他,从此天涯陌路。”
许碧瑶也有些微痛,他们两个就这样结束了?
许碧瑶看着夏依依离去的背影,单薄瘦小,仿若这微微吹起的湖风都能将夏依依的身子给吹倒。
从初次在河边小路见到夏依依的时候,她的嚣张与倨傲,言语犀利的奚落了自己一顿。再到自己被掳走,她来山洞里救自己,自己竟然将她当成男子,而暗许芳心。再到自己误会她和哥哥两个人有短袖之癖,自己便想将林姀介绍给哥哥当自己的嫂子。再后来,发现夏依依竟然是个女的,自己又满心期待夏依依和哥哥能永结同心。
可是呢?在自己看来,是天造之和的一对绝世恋人,最后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曾经最亲密的恋人,就要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许碧瑶眸子微缩,拽着包袱的手不禁紧了紧,她的心也有些莫名的抽痛,为他们两个人而感到惋惜。
许碧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心夏依依的安危,害怕她会寻短见,便悄悄的远远的跟在了夏依依的身后。
夏依依独自一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好似一个断线的氢气球一样,完全没有自主能力,任由狂风将她带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