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小时,苏哲看着不行,想起身叫杜雷来,就听信水道:“走吧,去你那儿。晚上我做饭请你们吃!”
两人看她突然又好了,纳闷,神情有些转不过来。
信水瞅瞅他俩,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地方?这儿人多,我容易恢复自信!刚才走过的人,99都看着我,又嫉妒又羡慕!真满足!”
两人忽明白她拽着他俩的目的,既哭笑不得,又阿弥陀佛,总算是放了心。
走到楼下,信水忽想起还没买菜,回身要往菜场去。苏哲笑:“有人早买好了,早就忙了,上去看看吧!”
信水惊奇,一路跑上去,见陆远站在门口,系着围裙,手里还抓着锅铲,脸上笑眯眯的。她喜出望外:“吔?你怎么在这儿?”
陆远笑:“我买到了青鱼,做了一大锅鱼丸子,你快来吃。”
看着陆远信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方毅很是感慨:“终点回到,圆圈无所不在。”
苏哲笑:“真是‘路远’!希望这一次真是到终点了。”
方毅点头叹:“这水姑娘,唉,杜雷呀,没福气!”
苏哲回:“小柯静得很,和他也挺配,关键是小柯能持家,信水这点比不上。”
方毅笑:“你看吧,那两人有的磨呢。小柯再好,拉不下脸,杜雷那性子,慢慢拖吧!”
苏哲好笑,往厅里去,倒酒,递一杯过来。
方毅伸手接,两人打个照面,忽的都一僵;好一会儿,苏哲先避开视线,回身坐到沙发上。
方毅两口喝完,先去浴室烧水,后拎着酒瓶坐上阳台。
苏哲歪着身子看电视,总找不着好看的,来回翻个不停,过了十来分钟,实在看不下去,便拎起包去卧室。
方毅泡了半小时,腾腾热气,似乎也把酒意蒸了出来,恰是醒又不醒、醉又不醉,飘飘欲仙。他换上半旧的灯芯绒裤,套件厚些的棉布衬衫,摇摇晃晃的往苏哲房里来。
苏哲坐在地板上,台灯照着一地的信;他手里拿了一叠信纸,正细看;听着脚步过来,寻声抬头。
方毅倚着书橱,瞅着那些信,脸上一片迷离。
苏哲觉得应该收起来,但动不了,仿佛动一下,这个画面就破了,这个梦就会醒;他捏着那纸,眼睛透过字,不知看到哪里。
两人僵持许久。
方毅先出声:“还有水,去洗吧。”随后缓步出去,轻如狸猫。
苏哲披着睡袍出来,听厅里漫着音符――春江花月夜;方毅合着眼,缩在小沙发上,仿佛很冷。他回房卷条毛毯,近前,想给他盖上,忽见他睁开眼,看着他的脸不动。他立时一顿,也瞅着他,不知该如何好。
方毅扯扯嘴角,坐直些,拉过毛毯,裹紧,道:“真有点冷。”
苏哲道:“你穿得跟夏天似的,不冷就怪了。”说着去开空调,又泡了一壶茶来。
方毅看着细烟袅袅,微笑:“要是曦子在,我们就有水果茶喝了……”
苏哲不接话,慢慢倒好一杯,自己端着喝。
方毅知道他是不会给他倒了,遂倾着身,自己给自己倒
方毅将杯子举至眉,透明的器皿里,绿芽翻滚、时升时降;他收回手,呷一口,慢慢的说:“我做过的最可怕的梦是:我梦见四面都是雾,我听得见你们的声音,却看不见你们的人;我想喊,又喊不出;我听着你们的声音越走越远,我却一动不能动……有一次,我吓醒了,再也睡不着……我最喜欢到你这儿来,曦子给我们做东西吃,就象一个家……其实就是一个家,我有时是父亲,有时又是儿子,还有时是哥哥兄弟……我就怕曦子长大,我想她永远都小小的,是我们的小妹妹,就喜欢我们,不搭理别人……我知道她对你比对我好,我不嫉妒,因为绝对平等是没有的,总会一个多一点,一个少一点,不要紧,只要她在就行了,我们还是我们……”
苏哲捏紧茶杯:“你忘了你说过,曦子总会喜欢上别人的……我不放心别人!”
方毅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你我都不是别人!”
苏哲先一顿,后也微微的笑:“开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