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果然一声吠叫都沒有发出,也沒有对陌生的徐晓曼表示什么不欢迎,只是靠近陈鹏仰起头嗅嗅陈鹏手里拎着的东西,然后就欢快的返身跑回小路尽头的小院里去了。
徐晓曼惊看着黑子狭长的身影,忍不住笑道:“陈鹏,你们家这条狗……都通了人性啦?”
陈鹏加快了脚步,却有些笑不出來:“嗯,专门花钱买的导盲犬,经过特殊训练的……当然比那些家养的狗聪明,它这是急着回去告诉我妹妹,我回來了,还带着一个客人。”
徐晓曼忍不住笑了:“不会吧,你就扯吧,告诉你妹妹你回來了,我绝对相信,它还会告诉人家里來客了?也忒玄乎了吧?”
陈鹏简短的回答道:“沒有骗你。”
两个人已经走到小院门口,陈鹏对徐晓曼谦让道:“徐小姐,你请进。”
徐晓曼看着眼前这幢陈旧简陋的农家式小院,收拾倒也还算是整洁,那颗浓绿茂密的月桂树正把枝桠探出围墙來,活脱脱做着欢迎的姿态。
黑子又从院子里面的一个房间的门口跑出來,陈鹏对着里面扬声说道:“戚玉,哥回來了,你在干啥呢,是不是又在捯饬刻刀,说你多少次了……家里來客了,黑子叫你也不出來迎接一下。”
房间里立刻传來一个女孩子细细嫩嫩的回答声:“呃……等会,我马上就好,哥,你把姐姐先领进來,我就來了。”
徐晓曼差点沒惊掉下巴,这条导盲犬,真的神了。
就算是自己刚才和陈鹏在院子外面有过交谈,目测一下小院到戚玉发出声音的房间,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戚玉竟然不但知道哥哥带回了客人,还是……姐姐?
陈鹏家的汪星人这是要逆天了吗?
怪不得这个小女孩独自一人住在家里,也开门敞院,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可以想一下,有这条极具灵性的狗,真是什么都不用怕的了。
徐晓曼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如果不是这样,陈鹏可能也不会那么放心的让一个瞎眼的妹妹独自一人居住在这个小路尽头的偏僻小院子里。
然后,她又腹诽了陈鹏:你妹妹既然眼睛看不见,干嘛要非要叫她出來迎接?
当然,徐晓曼是不好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她更怕冒冒失失的伤了陈家兄妹的自尊。
想來陈鹏也是想表示对她隆重欢迎的意思。
后來,徐晓曼才知道,她纯粹是想多了。
黑子确实是一条非常聪明的导盲犬,它是从小就被专门的机构挑选出來训练的,机警优雅,但也并沒有那么通灵神奇,连來它们家客人的性别年龄都能分得清楚。
是戚玉自己特别灵敏的听觉。
戚玉从來都是用听觉來判别通往她小院尽头的小路上來人的脚步声是谁的。
再说了,在这个民风还比较淳朴的小村落里,家家户户都是一直这么开门敞院的。
徐晓曼已经习惯了那种都市或者硕士职场之中的种种设防,她是不知道,在中国绝大部分乡村,很少有人家会老是插着自家院门的,大家都是这样,从來就沒有什么需要特别防范的。
即使像戚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女孩,独自一个人在家时,也从來都是这样的。
陈鹏或者郑涵的脚步声,戚玉早就耳熟能详,如果是那些熟悉的邻居,她也能凭着他们的脚步声准确的判别出是谁,很少会认错,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一个瞎了眼睛的小女孩,除了用耳朵,用感觉,还能用什么?
戚玉还能从脚步声里分辨出第一次來她家里的陌生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像这次來的徐晓曼,她听出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的轻盈脚步声,和陈鹏略显沉重的皮鞋落地声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那是不用想的,一定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叫姐姐总归是错不了的。
徐晓曼才知道从前看武侠小说时,里面有一些关于失去了眼睛的人描写,说这样的人反而凭着听觉和嗅觉给敌人更厉害的攻击,原來也不是捕风捉影的胡诌,竟然是有一些依据的。
套用一句地球人都知道那句谚语,就是叫做:上帝对任何人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其打一扇窗。
陈鹏叫戚玉出來迎接他们,不过是戚玉很正常的一种生活状态:在小院所有的范围里,戚玉早就可以进退自如,不会有什么闪失。
而且,对于生活在乡村的人來说,家里來了客人,还是淘宝尊贵的客人,最隆重的欢迎当然是全家人一起出來迎接。
戚玉的回答让陈鹏很不满意,他有咕哝了一句什么,便拎着东西径直往厨房里去了,徐晓曼知道他是急着要去洗菜做饭。
黑子已经跑到厨房门口,两只前腿并拢,伸直身体趴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看陈鹏才方便袋里往外面拿蔬菜和鱼肉等食材,陈鹏才笑着对徐晓曼说道:“你看看这家伙,在监视我,怕我自己偷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