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宴异常的热闹,邵谦只能瞧见院内的席坐,却看不见堂内的状况。
邓情、周源末等人全都坐在堂内。
邵雁献舞亦会在厅堂之内。
梦中出现的那名女刺客混入了厅堂内所设的贵宾席,才会有机会刺杀正在跳舞的邵雁。所以,眼下想要混进厅堂内的人最为可疑。
很快,邵谦便留意到,有一名仆婢打扮的女子混在人群中,手中端着食盘,鬼鬼祟祟,行迹可疑,似乎想要跟着都护府的厨司仆役一同入厅堂之内。
他心中一紧,立即跟着那仆婢往厅堂去。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台阶上,便被身后跟着他的两名护卫拉住了脚步。
“邵郎君,都护将军说过,外人不得入厅。”
邵谦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两人,又朝厅内看了一眼,只见方才那女子又随着厨司仆役从里面走了出来,仿佛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邵谦蹙起眉头,仔细留意此人的面貌,在庭院昏暗的烛光下,他瞧清了这女子的长相。并非梦中的那名女刺客。
他略有些失望,收回探寻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寻觅着。
然而,邵谦在院中巡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心中不免怀疑。难道说,那名刺客,已经混入了厅堂之内?
他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名护卫,心中打起注意来。
他从庭院中跻身而出,慢慢远离了宴席,又重新朝西南院走去。
护卫觉得他反反复复甚为奇怪,仍然紧紧的跟着。
宅院里,守卫军来往巡视,仆婢们忙里忙外地四下行走。邵谦故意往人堆里走,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也往人群里挤。没几步下来,便与走在前头的素衣郎君差了些距离。在回廊转弯时,人群里的素衣郎君却突然在他们眼前消失了踪迹。
两名护卫心中一惊,立刻朝前奔了几步,在人群中寻找戴着帏帽的郎君,却遍寻无果。
“人呢?跑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这下完了。若是人丢了,我们都不好向都护将军交代。”
“别说了,快去找吧。”
他们压低声音交流几句,迈着脚步朝前奔去,到处寻找邵谦的踪迹。
此时此刻,拐角处的流水假山后,浮出一抹浅色衣角。邵谦摘下了头上的帏帽,趁着人多,躲到了假山之后,暂且摆脱了这两人的监视。
他看着那两名护卫走远,才悄悄溜了出来,朝前庭奔去。
天色愈发暗沉了些,眼看着邵雁献舞在即,后堂排练的乐司和戏团却出了些问题。
一炷香前,乐司中吹笛合曲的小伶人阿四,在众人糅合舞曲排练时突发疾病,当众晕了过去。
乐坊找不到人来顶替,急得团团转,一边期盼那晕过去的小伶人快些醒来,一边与众人想办法编改曲目,试图扭转局势。
正当众人焦灼不堪时,后堂的帷帐后突然出现了一名素袍小郎君。他自告奋勇向乐坊掌乐提出自己可以代替昏迷的小伶人吹奏笛曲。掌乐心有疑虑,不敢轻易用他,于是当场命人取来了长笛,让他试奏。
耳厅里的众女正挥着舞袖善舞,尝试与乐司一同修改谱曲,却在此时听见后堂的帷帐后传来了一阵悠悠扬扬、如高山流水、山间泉音般的笛声。
邵谦立在众人中央,正想方设法地改舞编曲,听到这样动听的笛声,也忍不住停了下来,闭上眼去欣赏笛声中的婉转。
众女皆被那声音吸引,眼中升起惊喜之色,对乐匠伶人们嚷嚷道:“掌乐大人去哪里了?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这笛声。如此美妙的笛声,若是能顶替阿四,定然能解我们当下的燃眉之急。”
乐司众人互相观望、窃窃私语,静下心仔细再听那笛声奏曲,如有临瞰泰山之感,令人畅意非凡。
正当他们中间年长的乐匠打算前去寻找奏曲之人时,乐坊的掌乐大人恰好推开了耳厅的扇门,带着一名郎君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那人素袍加身,身形如巍山般玉立,面貌英气俊朗,手持一柄长笛,迈着步伐稳稳踏入耳厅中。
众女惊呼,盯着眼前俊俏的小郎君,纷纷霞飞双颊,敛眸低看,羞涩娇柔起来。
邵雁无比吃惊的看着掌乐大人身后站着的郎君,瞪大了一双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