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平淡淡地jixu过下去,关于大哥失踪一个月的话题也渐渐从我们的日子里消失了。
可是,临近年关,大哥却又一次的失踪了。
这一次,我们的父母和大嫂愤怒不已。他们的愤怒不是因为了大哥的再次失踪,而是因为二婶进我家对我母亲说的几句话。
二婶的话足以让我们的父母和大嫂承受从未有过的羞耻并且由这羞耻生出愤怒。二婶说,大哥上了她的炕,和她睡了半夜。
二婶还说,大哥摸她的奶-子时她认为大哥是在和她开玩笑。当大哥把手去摸了她的裤裆时,她惊喜之余。便给了大哥一个晚上的约定。
按照二婶和大嫂所说。大哥jiushi从那个夜晚再次失踪的。
二婶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女人。二婶的心软,二婶的腰带很松,二婶从不觉得女人和男人睡睡觉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一年,二婶已经四十七岁了,已经不大能吸引年轻的长得有模有样的男人上她的炕了。
二婶所说,和她过去说的那些风流故事一样,并没有见证人,可是。我的母亲却已经紫涨了脸气昏了头。
母亲开口骂了二婶。母亲骂二婶是一个脸皮比鞋底子还厚的养汉逼。
母亲也骂了大哥,母亲骂道,zhègè畜力啊!母亲心里一定觉得大哥爬上二婶的身子和乱伦无异。
二婶并不生气,她对母亲说,他会回来的,一个挂念着和女人上炕睡觉的男人离不开家,更不能去自寻死处。
二婶果然好眼力,大哥在正月十五那一天回来了。那时候,全家人心中还有熊熊的愤怒之火在燃烧。我们谁也没有和大哥说一句话。
大哥见了我们,笑笑。重又走进他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亲人的轨道。
从此之后,大哥就不断地失踪。多的时候。一年里曾经失踪过五次。失踪最长的一次是两年零三个月。
那一次,我们大家都认为大哥不会再回来了,大嫂甚至都在亲朋的劝说下开始物色héshi的人家了。
大哥在失踪的日子里从未给家人亲朋打一个电话或者写一封信捎一个口信,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又是怎样在那些我们无从知道的地方生活。
好像是大哥第三次失踪后回到家的那年吧,母亲把我叫回老家。
父亲和大嫂和我的三个妹妹一起趁着大哥午睡的时候把大哥绑了起来。在他们的开导说服下,我和他们一起把大哥送到了五龙城的精神病院。
一路上,大哥不断地笑,重复着说,你们啊你们啊。
进了门诊部,大哥对女医生说,请你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大哥把手指向了我。女医生朝父亲大嫂妹妹们一个个看去,就听了大哥的话。
大哥等着父亲他们走出去后,又让我把门关上,他便对女医生说了第二句话,你好好看看我的眼。
女医生最终下了诊断,我们的大哥没有精神病。
女医生还伏在我的耳旁说,他简直是一个天才。我不知道女医生在我们大哥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悟出了什么。
在其后的许多年里,除去我,家庭里的其他人和所有认识大哥的人还是把大哥看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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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哥的失踪,关于大哥种种的让我们迷惑让我们羞耻让我们愤怒让我们无可奈何的言行,我们全家讳莫如深,在这里,我也不会多说,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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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每次失踪之前从不对任何人包括我们的大嫂打个招呼或者暗示一下。
我曾不止一次的问过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大哥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说,你对你的亲人总不能连一点礼貌和责任也不讲吧?大哥默然不语。
需要向你讲明的是,只要我们大哥不失踪,他还是能干好承包地里的活计或者家里的应该由他来干的事情的。
大哥只要和我在一起,眼前又正好没有别的人,他便会向我说起他经常做的一个梦。
大哥说,他在梦中会飞的。随着大哥一次又一次兴奋莫名的描述,我便看到了大哥在我故乡的上空飞翔。
飞翔中的大哥就像我们小时候常看到的现在却再也看不到了的老鹰那样,越过了我们的老屋,越过了村子的大街小巷,越过了二婶家那棵全村最高的白杨树。
飞出村子后的大哥张开双臂,俯冲下来,贴着青青黄黄的田野飞翔。大哥飞过那一片片绿油油的苞米地,我听到苞米叶子哇哇啦啦地朝他大喊大叫。
大哥飞过水清沙白草绿的白龙河。我看到躲在河堤草丛中的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蚂蚱惊慌失措地胡蹦乱跳,我看到蹲在河边呱呱乱叫的青蛙们闭紧了大嘴巴,我也看到了五龙河里一群又一群的小鱼儿纷纷钻到了岸边的水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