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回想了片刻,朝晏青扶说。
“也许是在另一个书房里,你且在这等一等。”
晏青扶点头,陆行大步走了出去。
桌案上被他翻找的凌乱,晏青扶无所事事地顺着窗棂往外看,九月的风太大,顺着吹进来将桌案上的纸张卷的飞起。
晏青扶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回头一看,桌案前被风卷起了一纸信封。
信封未放好,里面那封信隐约露出来,她没有窥探旁人东西的喜好,折了信刚要放回去,目光一掠,在信的背后看到了两个字。
青扶。
她?
晏青扶眉眼一怔,心中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折开了手中的东西。
是一封信。
是陆行写给,“去世”的她的信。
“青扶,今日京城下了一场雪。
春三月的日子下雪,在上京一向罕见,可今日是你离开的第三个月。
我看着这场雪,想起你当时被先太子算计,一个人留在京城去世的那一日,是不是也这样大的一场雪。
真是对不住,在你曾最无助,可能唯一也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我却没在上京。
细想想,从你初登相位,到如今两年,我们同台共事,相处却寥寥无几。
于你看来,兴许我只是和旁人都没什么差别的同僚,可对我来说,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每次在相府论及的公事,其实都是我百般心思想与你多呆些时候。
还有阿娘,她亦很喜欢你,总热情地扯着你去陆府,每每我回去,也总向我过问你。
我对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喜欢不能轻易说出口,但若是可能,兴许她过了两年,会有个和儿子一样在朝中理事,聪明厉害的儿媳。
只是儿子比不得她厉害,还盼着她以后别为了这个人嫌弃儿子。
但太遗憾了,这些话告知她还不过两个月,便再没有了实现的可能。
回来之后,我总想着你那时疼不疼,没有人陪在身边会不会也很孤寂,我想若是可能,也许当时,我宁愿替你饮下那杯毒酒的人是我,或者百里扬鞭回了京城,替你先将太子杀了。
今日京城的雪很大,我又去了郊外看你。
春三月的雪还凉,墓碑前我替你扫过,也开始想你在那边,会不会也很冷。
或者已经投胎转世,换了新的人生吧。
做丞相太苦太累,虽你做的很好,但我仍在佛前求过,盼你来世投个寻常人家,得庇佑安安稳稳。”
云台寺高,石阶冷硬,但向来不信神佛不可一世的陆丞相,曾在寒雪覆满白的春三月,悄无声息地跪过满殿神佛。
她此一世未免太苦,愿来世许她富贵寻常人家,折我半世命数,庇她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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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在此时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过,透着沉稳有力的字迹,仿佛窥见当时写信之人的认真。
落款的最后一句,是被写过又划掉六个字,浓重的黑墨沾染了最后那点地方,便窥不见是什么话。
时间落在今年春三月,她转世回来的那一日,他曾在陆府的屋内,着墨一点点写过这封,原本再不会被人看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