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离开,那你哭什么?”
容祁一只手抚上她眼尾,轻轻拭去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泪意。
“其实离开九华山的那一天,我多盼着你知道。”
须臾,晏青扶哽了哽嗓子,神色恍惚了一瞬,像是终于下了决定,轻声说道。
多盼着你告诉我瀛枝有解药,多盼着你说,虞徵在骗我。
容祁心头一疼,眼眶也酸涩起来。
“在西域的三个月,每一天都那样难熬,我不喜欢虞徵,也不喜欢西域,我只想待在九华山,可是他告诉我说,我回不去了。”
她是用最极端的办法,拿剑指着容祁才将虞徵救走的。
又有什么脸面再回去?
“瀛枝很疼……我中过毒的每一天都很疼。”
疼的骨头都仿佛要碎开,睁眼看到的却还是暗无天日的屋子,金碧辉煌,但满目冰冷,也无能为力。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熬不住了。
晏青扶仰起头,没让眼中的泪掉下来。
“我也不想在黄家虚与委蛇,不想在旁人手下苟延残喘,不想被你说……是一个奸佞自私的小人。”
可她为活着的确做过许多错事,旁人说着,她无法反驳。
却又不希望说这话的人是容祁。
“那些日子太难熬了,容祁,我只稍稍回想一下,就都是一场场噩梦。”
梦里是血腥,是算计,是刀山火海,是她一个人在走。
说的每一句不想,都是她那些年被逼着不得不走的路。
如今尽数摊开,说到他面前。
她说着,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蓦然伏在容祁肩头,紧紧抱住他。
“我与先太子的合作是与虎谋皮,和黄家的也是,晏青扶从来不算是个好人。”
她不光明磊落也并非问心无愧。
“但是好疼啊……容祁,我好疼啊。”
她眼中的泪顺着容祁的肩头落下,颤着声说。
纵然走过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如今也想说一句。
在西域中的毒疼,被困在别院囚禁的三个月疼,被黄家算计的时候疼,救不下荆山湖百姓的时候也疼,包括最后一面里,先太子送过来的毒药穿肠过,依然很疼。
她颠沛流离半生,承着黑暗和沉疴,算计,心狠,看似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也仍旧想在容祁面前说,我好疼。
你能不能救一救我?
你不在身边的每一日,我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好疼啊。
身上的动作越来越紧,容祁用了最大的劲去抱她,想将身上微薄的热意也传递给她,再告诉她说。
“那我救你,晏青扶。”
我将你从这半生的黑暗和沉疴里拉出来,抚平你那些年皮肉和骨血里受过的伤害,从今以后,你的伤疤,苦痛,我和你一同承受,千沟万壑,寸寸险境,我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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