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诏狱之外,长安城的三辅衙门及各县之下还有郡狱和县狱,更有几个比郡狱和县狱更恐怖的恶狱。
由少府管辖的“居室”,专用来关押将军及天子近卫,或与之相关的犯人。
由中垒校尉管辖的北军狱,专门用来关押有罪的兵卒军校或者上书忤逆天子的犯人。
由蚕室署管辖的蚕室,则是用来关押要受宫刑的罪犯,当年太史公遭宫刑前后就押在此处。
而未央宫内的掖庭,也管辖着三个比较特殊的监狱,分别是永巷狱、掖庭狱和暴室狱。
这三处监狱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专门是用来关押女犯的。
淳于衍是女医,霍显是大将军夫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所以黄霸捉拿住她们之后,就全部关在这暴室狱里。
椒房殿和掖庭同在未央宫的“北宫”,相距不过三四百米——霍成君不会想到她的母亲关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一处住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处住着低贱该死的女犯,也有几分讽刺。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不到一刻钟,坐在乘舆上的刘贺就来到了暴室外。
几个月前的夏天,刘贺为了见刘病已来过一次掖庭和暴室。
那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他只敢带几个昌邑郎,悄然前来,更不敢提前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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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那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侍中樊克的大母,并获得了樊克的忠心,为日后樊克发现弑君案埋下了伏笔。
而现在,刘贺不用再鬼鬼祟祟的了。
黄霸昨日就将天子要驾临的事情通传了下来,所以掖庭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吏一大早就等候在了暴室的院外。
乘舆离暴室还有几十丈的时候,众人就在黄霸的带领下,跪拜迎接。
刘贺看着这几十个人,心中很感慨,形势变化之快总让人猝不及防。
乘舆来到众人面前,刘贺下辇之后,就让众人平身回话。
意料之中,他见到了不少的故人。
站在黄霸身后的自然是掖庭令张贺——他是张安世的哥哥,二人很有几分相似。
张贺原是废太子刘据的宾客,本有大好的前途,却因卷入巫蛊之祸被施以腐刑,只得来当这小小的诏狱令了。
反而是他的弟弟张安世,因为年龄稍小,与刘据并无纠葛,如今身居大司马大将军的高位。
真是造化弄人。
在原来的历史上,张贺因为拥立孝宣皇帝有功,被封为阳都侯。
如今刘贺称帝,这富贵恐怕也是没有了。刘贺知道张贺是良善之人,不免对此有些愧疚。
“你是掖庭令张贺?”
“微臣正是张贺,前次陛下来时,微臣未能接驾,实乃死罪!”张贺说罢,又要下拜请罪,却被刘贺拦住了。
“不知者无罪,你是本分之人,朕不怪你。”
“谢陛下!”张贺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的儿子张彭祖是不是太学生?”刘贺问道。
张贺没有想到天子会问到自己的儿子,连忙说道:“竖子是在太学读书。”
“学而优则仕,朕听说张彭祖德才兼备,那就可以出仕了,让他当光禄寺当郎官,你可愿意?”
天子郎官看起来虽然无权无势,品秩也只有六百石,和掖庭令相当,但却是出仕的正途。
不知道多少朝堂重臣,是从天子郎官开始起步的。
张贺不知天子为何要拔擢张彭祖,但是心中自然狂喜,连连谢恩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