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说出秦冶二字,对面的郎君身形明显一颤,星目稍抬,定在她身上,寒气逼人。
她几乎可以肯定,宁南忧已知此事,并且确实对她产生了怀疑。
良久,郎君吐出一句话:“此人,我有所耳闻。。。他怎么了?”
迎着那带着森森寒意的眸光,江呈佳镇静自若道:“有一桩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腊八节那桩轰动京城的邓府私宅爆炸一案,幕后元凶并非那汪鹤,而另有其人。。。。而我身边这名唤作秦冶之人,亦掺杂其中。但却并非我与兄长授意。”
宁南忧虚起眸色,表层的冷意愈发深入眼底:“哦?竟有此事?听阿萝之意。。。是说此人背叛了水阁?”
江呈佳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宁南忧再次敛眸低垂,冷笑一声道:“秦冶只不过是一介江湖医者,作何要背叛水阁,又为何要与那爆炸案的元凶共同谋划。。。炸毁邓元私宅?此人与邓氏有何深仇大恨?”
他果然如她所料问及此事,恐怕对秦冶的身世亦有所怀疑。
江呈佳若有所思地想着,并不知道周源丞已将秦冶的真实身份查了出来。
她心中犹豫纠结,不知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宁南忧。
对面的郎君紧紧盯着她,不松一刻,从她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迟疑,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又沉沉而下。
他等了片刻,见她迟迟不说,便有些不耐烦。
待江呈佳想定,宁南忧却不愿再听。
她正要开口,玉面郎君便先一步堵住她的话语道:“你若不愿说。。。便不必犹豫。阿萝,我不会强迫你说什么。”
他突然转变态度,变得十分冷硬。
江呈佳哑然失声,望着他模糊的身影,登时无措道:“我并非不愿说。。。只是再想要如何同你交待。。。”
宁南忧已不顾她此刻的心境,转动木轮,朝帷帐内行去。
他心中郁郁,因秦冶一事不悦多时,已对江呈佳产生了不可消除的怀疑。
所以,即便她此刻前来解释,也抵消不了他此刻心内的烦躁与疑虑。
江呈佳太聪慧,且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宁南忧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已经知晓他查到秦冶身份一事,所以为了避免他起疑心,才会在此时前来向他解释。好以此再次博得他的信任。
这些想法盘绕在他的心头,无法遮去。
因此,他更加没有办法听女郎把话说完。
木轮停在屏风旁,宁南忧声色冷淡道:“我乏了,今日与萧大人议事颇为疲惫,想先休息了。”
女郎停在合紧的扇门前,受着缝隙中吹来的寒风,双眼微红。
他的一个眼神,他现有的态度,以及他冷淡的语气,都让江呈佳难以承受,心如刀绞。这两年,他与她之间辛苦建立的信任,竟这么容易便被外人瓦解。
宁南忧再次滚动木轮,欲绕过屏风,回到帷帐之内。
倏地,身后传来一声质问:“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那屏风边上,身形消瘦的郎君微微一滞,停了下来:“知道什么?”
江呈佳提气屏息道:“秦冶的身世。。。以及他很有可能便是此次劫走邓情、引离钱晖与赵拂的主谋。。。”
宁南忧默然,并无否认。
她心中更为堵塞,忍着频频颤抖之声,眼中冒出了泪花:“你既然知晓了。。。便不打算问我一些什么吗?”
那郎君的身影单薄、孤寂,呵呵一笑,讽刺道:“我问你,你便会如实告知了吗?”
江呈佳心中喊冤,委屈翻涌,哽咽道:“你都没问,我如何告知你?再者,我今日。。。不就主动来说了么?”
宁南忧苦涩一笑,冷声道:“你为何选此时机呢?你若真的想同我说。。。何必瞒我至今?京城邓府私牢爆炸一案的幕后元凶,正是周源末,这件事。。。我从来不避讳你。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必我同你多说,你也能有所猜测。
你身边的千机处或是你兄长,调查事实真相得出结论后必然会告知于你。你什么都知晓,可我却全然不知秦冶就是襄助周源末在京城行事的人。你恐怕早就知晓,你身边的江湖医者秦冶与我身边的周源末串通,且时日已久。
但,你却从来未曾对我说过一句。如今,你大概猜到周源丞查到了秦冶在淮国的蛛丝马迹,害怕我起疑心,所以主动前来坦诚。。。可是,这样的坦诚又有何意义?”
他论究此事,话说得十分刻薄。
江呈佳本无意与他争吵,可听到他这番话,心中不禁觉得憋闷,一腔恼意浮上了心头:“宁昭远,你怎好意思说我?周源末是邓府私宅爆炸案的主谋一事,我未曾从你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那段时日,我身怀六甲,不得忧思过度,我兄长、我的下属皆不肯将事实如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