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这人说正事儿。
而那宦官,却在等他谢恩。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宦官先没了耐心:
“元帅何不打开看看?”
“官家可还有别的旨意?”
“没了。”
“没了?”
吴璘心里头奇怪,见那人目光一直落在木盒子上,便将那盖子打开了来。
一阵恶臭传来,哪怕是吴璘见多了尸体,也差点没忍住反胃。
这盒子两层,上面一层摆了好几封信件,那臭味……自然就是下面一层传来的了。
幸好山风够大,勉强将这味道消散了些,吴璘忍着不适,又轻轻打开了上面一层。
一个腐烂的脑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盒子里面全是臭水,这脑袋泡在里头,半边已经全部烂光了,哪里还能辨得出来是谁!
“这是……”
那阉人心里头大笑不止,自己被这玩意儿折磨了两个多月,如今终于到了你的手上!
他笑道:“这呀,是秦桧。”
吴璘,还有周围诸将心里头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谁?!”
“秦桧呀!元帅不会连昔日宰相都不认得了吧?”
一边说着,风停了下来,那阉人一边捂住口鼻:“诸将都只分得了一块肉,唯有您得了他的头颅,官家对元帅之重,可见一斑。”
吴璘再也没有了别的心思,赶紧将那信拆开……那信好似有万斤一般,他捧着信的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等只看完了第一封,他忽地朝着东边跪了下去。
大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见主帅都跪了,几个将领也跟着跪了。
“臣吴璘……谢过陛下!吾皇……万岁。”
这样才对嘛!
宦官瞧着这位转变的态度,替皇帝觉得欣慰了起来。
……
自从那日亲眼见过了皇帝的模样,原本纪五只在思北楼这一条街跋扈。
现在好了,他在整个临安城里都变得跋扈了起来。
以前叫他纪五哥的,现在得叫纪五爷才行,若是说错了话,便得吃上他好几个拳头。
而且走路也不好好的走了,非得走成一个蛇线,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若是谁人敢挡了他的去路,轻则辱骂,重则殴打。
这般无赖,大伙儿也不知道他的底细,都当他是哪个大官儿家里的衙内,不然的话,又如何敢在皇城脚下这般放肆?
只有知道底细的,才会与众人说道:
“这一家人似与秦桧有大仇,那日秦桧被剐,一家三个激动得全都疯癫了,整日里就说什么是皇帝的亲戚,还叫人赵官家姐夫呢!”
“可莫要乱与人说了去,唉……都是可怜人,大家互为街坊邻居,当彼此体谅一些才是。”
思北楼的生意倒是没受影响,毕竟这里价格公道,大伙儿也习惯了来此地消遣。
只是看到老王头父子与纪五时,才会忍不住摇头,无不叹息。
至于老王头,他压根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他的。
只知道大家对他越来越尊敬,平日里见了要么远远的躲开,要么隔老远就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