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木梁前方,背靠着墙,怀里抱着个酒坛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雕酒的气味。
他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正欲横眉怒目,但见她两颊嫣红,眼皮倦倦地垂下,眼角泪痕未干,昏昏沉沉一脸颓然,又半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了。
“小尼姑,你喝酒是犯戒的,你懂不懂?”他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抢她怀里的酒坛子,她眼睫毛稍稍一动,双臂拽紧了酒坛子,迷糊道:
“戒早犯遍了,不差这一回”
“酒好喝么?”他问。
“不知道,多喝两口再告诉你”她捧起酒坛子就往口里倒,景渊眉毛拧成了结眼明手快地抢过酒坛子,才发现酒坛子轻的很,最起码没了半坛,终于忍不住怒道:
“可恶,你究竟喝了多少?!”
阿一醉眼惺忪反应却是极快,整个身子扑过去抢,景渊手一用力就把酒坛子扔出去摔破了。阿一大怒,指着他“你、你、你”没说完半句话,忽然捂着胸口表情怪异,猛地“哇啦”一声张口便呕吐出一堆秽物,全数命中景渊的衣襟到腰腹部位。
这一刻景渊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一眼睛忽然瞪大,好像酒醒了一些,依稀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不知是害怕还吃惊,身子软绵绵的就往一旁倒下。
当景渊背着醉猫阿一从木梯艰难地爬上去时,众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月白锦袍脏污不说,散发着难闻的异味不说,发冠凌乱不说,那趴在他背上的女子一手揪着他的发,另一手捶着他的肩,口中喃喃说着胡话:
“跑这么慢,今天没吃草是不是?小心本姑娘给你鞭子吃!”
众人心道:这十八姬也忒大胆,躲起来喝酒把山庄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不说,还敢把侯爷当成马来骑来训!
可是没想到女人下一句话让他们耳朵都要掉下来了。
“笨驴明天卖了你!”
景勉咳嗽一声,众人会意当即作鸟兽散。
景渊让瑜儿去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和醒酒汤,背着她大步向落英池走去。
落英池的环形浴池本就有亭子遮盖,现在又用帐幕绕了起来,冷风难入只余热气氤氲。景渊放下阿一解开自己身上的玉带一手扯下锦袍扔在一旁,阿一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脱衣服,问:
“你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觉得很热?”
景渊俯身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池去。
温热的水漫上她的腿脚,她忽然用力抱紧了景渊的脖子,头埋到他的怀里,颤抖着说:
“不要把我扔到江里,不要,不要扔下我。”
“不会,”他停住脚步,抱着她坐在池子的石阶上,水漫到了他和她的腰间,他抚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道:“我从来,从来就没想过要把你扔下;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真真假假,都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
“你不会,但是他会。你看到焰火了吗?”她抬起脸,目光凝滞若有所思,双颊红得像胭脂那样,透着点点醉意,“满天都是焰火,很灿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就越想哭。”
他的手指抚过她半湿的发髻,随手摘下她发上的簪子,让她的黑发自然垂下,一边说:“傻瓜,真是难过,就不要去看。”
不看,心里是不
是就不会想?不去想,是不是就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