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去他站在黑暗中,眺望过无数次的,阳光下的世界。
有人尽力想要他留下,留在这个世界里。
姬野凌缓缓眨了一下眼。
当年那个小孩,从庇护他的安全屋一个人离开时,也怀揣过不安忐忑与无端幻想。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会遇到什么人?会在那个世界留下痕迹吗?会有人记得他,想要他留下吗?
现在姬野凌想要揉一揉那个小孩的头,告诉他不用担心。
外面的世界有好有不好,往后几年你会过的辛苦一些,但一路上都会遇到很好的人。
你会收获很多珍贵的祝愿,好意与感情。
可这些通通都是你负担不起的东西,所以你不该拿。
拿到了就会与人建立羁绊,建立羁绊就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1)
无论开头与过程再怎么美好,到最后都会受伤。
可是当时的那个小孩不知道,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是命运馈赠给向来运气不好的自己的礼物。
他将它们当作乏陈可善的生命中仅有的糖,细细珍藏。
却不知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2)
姬野凌突然感觉有些累了。浓重疲惫是迎面拍来的山与海,重重压向他,不得喘息。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像是要借这一个动作,吐出徘徊萦绕在心间的所有沉重情绪。的松田阵平还没个正调的趴在伊达航肩上咬耳朵。
“厉害啊,警视厅里还藏着这个房间,我都不知道。”
只有诸伏景光敏锐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一肘轻击在松田阵平腹部,将他还没完说的话,全部打了回去。
可他自己的面色也算不上好看,甚至有几分罕见的焦躁。有个猜测在脑海中徘徊不定,将他的心煎的五味陈杂。
房间外的几人,各有各的心思。
房间中,诸星登志夫苍老的眼睛里射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诡秘精光。
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是一个绝对精明而务实的人。
诸星登志夫非常清楚,自己对于组织的最大价值,便是在警视厅的地位。
就如同皮斯科对于组织来说最有用的地方是他身为汽车公司社长所能带来的利益一般。
当这层利益消失之时,他也会随即成为被丢弃的弃子。
但诸星登志夫并非不懂得变通的蠢货。在警察系统这么多年,他深谙这个系统之中可以通融的部分。
他抬头看向他曾经的下属。唇角掠过一丝微笑。
在情况已经成为败局的前提下,他更懂得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他并不是黑衣组织忠心耿耿的狗,而是狡诈而残忍的蛇。
“我有一笔交易,想要和警视厅详谈,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诸星登志夫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同意!!!”
掌心与实木桌面相撞,砰的闷响回荡在房间里。
松田阵平双手撑着桌面噌的站起,墨蓝色的双眼里跳跃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