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毫无反应。界面冰冷地运行着。几秒钟后,界面边缘,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荡漾开来。显示的数据流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停滞和重影!
有用!俞辰心脏狂跳,不敢停下,持续维持着“初值”信号的输出。
旁边的沈夏和沈秋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和界面的细微变化,立刻警惕起来,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做出戒备姿态。
操作界面上的涟漪越来越明显,开始出现短暂的花屏和错误符号,虽然很快被系统自我修复,但频率越来越高!【。。。。。。警告。。。。。。底层数据流出现不明扰动。。。。。。自检中。。。。。。】一个冰冷的系统警报在意识中响起,但听起来有些迟疑、困惑。
突然!整个庞大的水晶档案室,那无数缓缓旋转的宇宙模型,所有的光芒,同时闪烁了一下!仿佛一个巨人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在三人正前方,一个原本不存在任何东西的空旷处,空气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不是物理的裂开,而是数学层面的断层!断层后面,不是虚空,不是星光,而是一条向下旋转的、散发着腐朽和尘埃气息的、古老的石质阶梯!阶梯深处,是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暗,一种与水晶档案室的绝对秩序和洁净格格不入的、陈旧的、被遗忘的气息扑面而来!
【警报!检测到非法数学漏洞!访问路径:‘遗忘回廊’!】
【强制隔离协议启动!】
引路者的身影瞬间在远处凝聚,符号面容剧烈波动,第一次显露出类似“急促”的情绪!它抬手,强大的数据流如同白色锁链,射向那道裂痕和石阶,试图将其强行抹除、修复!但“混沌初值”的信号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持续腐蚀着修复程序,让那道裂痕顽强地维持着!
“走!!”俞辰嘶声大吼,停止信号输出,一把拉住还在震惊中的沈夏和沈秋,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条突然出现的、通往未知深处的石阶!身后,是“归档者”冰冷的愤怒和修复数据流的呼啸声。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不祥的古老黑暗。
没有犹豫的时间。三人纵身跃入裂隙,踏上那冰冷粗糙的石阶,向下狂奔!
就在他们进入的瞬间,身后的裂隙猛地闭合!将“归档者”的愤怒和那冰冷的水晶世界彻底隔绝在外。只有脚下无尽的、向下盘旋的石阶,和上方陷入死寂的、被暂时欺骗了的档案室。他们喘着粗气,停在黑暗中,心脏狂跳。
赌对了。“混沌初值”是这个高度依赖数学秩序的系统里,唯一的、无法防御的毒药。
这里是什么地方?“遗忘回廊”?俞辰低头,看向手中。那枚“火种”晶体,在这片绝对的黑暗里,竟然再次散发出了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湛蓝光芒。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通向更深秘密的方向。
冰冷、粗糙的石阶在脚下无尽地盘旋向下,深入一片连时间似乎都已凝固的黑暗。身后那由“混沌初值”强行撕开的裂隙早已闭合,将“归档者”那冰冷有序的水晶世界彻底隔绝,只留下绝对的死寂,压迫着耳膜。
唯一的光源,是俞辰手中那枚“火种”晶体散发出的微弱却执着的湛蓝色光芒。它照亮前方几级台阶和粗糙的、布满干涸苔藓的石壁,光线之外,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仿佛踏错一步就会永坠虚无。
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腐败,而是某种更古老的、类似于恒星尘埃、真空衰变和被遗忘数学公式混合而成的虚无之尘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肺部被这种冰冷的尘埃填满。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归档者”档案室里那种数据流动的细微嗡鸣。只有他们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在这绝对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突兀和脆弱。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沈秋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回声,仿佛被黑暗吸收又吐出,“‘遗忘回廊’,归档者似乎很忌惮这里。”
沈夏没有回答,她走在最前面,能量手枪紧握在手(尽管她知道在这里可能毫无用处),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警惕,如同在雷区行进。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
俞辰低头看着手中的“火种”,它的光芒似乎比在上面时更稳定、更亲切?仿佛回到了某种它更熟悉的环境。他回想起摇篮基地里那条信息——“遗忘并非终点,仅是长夜”。难道这里就是那个“长夜”?一个连“归档者”都不愿或无法完全掌控的、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可能几分钟,可能几个世纪。在这片黑暗中,时间失去了度量意义。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沈夏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拳头。“前面…有东西。”她压低声音,枪口指向黑暗深处。
俞辰和沈秋立刻戒备。俞辰将“火种”向前探去,湛蓝的光芒努力驱散前方的黑暗。光芒边缘,隐约照出了一片开阔地带的轮廓。不再是狭窄的螺旋石阶,而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圆形广场。
广场地面铺着巨大的、切割粗糙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满了无法辨认的、磨损严重的古老符号,与摇篮和归档者的数学风格截然不同,更原始,更接近本能?或者说创伤的直接铭刻?
广场中央,矗立着几个高大的、扭曲的黑影。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光芒逐渐照亮那些黑影——那是几尊巨大的、用某种黯淡无光的黑色金属铸造的雕像。
雕像的形象极其诡异、扭曲、痛苦,完全不是任何已知生物或神话形象。它们像是某种存在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被瞬间冻结的形态,肢体以违反解剖学的角度扭结,面部(如果那能称之为面部)是无数个尖叫的、空洞的嘴和疯狂凸出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的集合体。雕像表面布满了深深的抓痕和撞击凹痕,仿佛它们自己曾试图挣脱这凝固的形态。
仅仅是注视着这些雕像,就感到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冰冷绝望和疯狂,比面对巢穴中的囊腔或静滞答案时更加原始,更加令人不适。
“这些是什么东西?”沈秋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移开了目光。
俞辰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雕像的基座。那里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比石板上的符号稍微清晰一些。他辨认了很久,才勉强认出几个反复出现的、似乎用巨大痛苦刻下的词组:
【观测者】【代价】【沉默】【。。。。。。不要回答。。。。。。】
【观测者,代价,不要回答】这些词组像冰锥刺入俞辰的大脑。他猛地想起了那道来自静滞答案的“注视”,归档者自称“观察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