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将担架上的临淄王抬上了床。
几个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
抬人是先将人扶起到床上,然后放倒身子,然后抬腿……
竟然是自已上床都不能?
原本想要冲在最前面的扶柳仿佛脚下生钉,被钉在了原地。
琼枝和文岚也互相推搡着:死鬼,你上啊——
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
唯有春桃面色淡然,前行了几步,倩影没走到临淄王的身前,而是床尾。
先是要上前帮忙脱靴,被小厮利落拦住,“姐姐退后,小的来!”
春桃并不执着,点头后退一步,将床帘挽了上来。
小厮并不是假客气,临淄王穿的是皮靴。
穿脱都很费劲,脱下来要使劲儿用力,梆地一声,靴子落地。
临淄王长途跋涉到京城已经数日,靴子落地,脚臭味很是浓郁。
那臭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饶是风月场合见多识广,扶柳还是抬起帕子装作擦汗的样子,捂住了鼻子,眼神未免带了一丝嫌弃。
琼枝和文岚也不比扶柳强多少。
四个人当中,可能最淡定的就是春桃了。
她在几个人愣神的功夫,转身去了外间,然后听到了淅沥沥的水声。
不多会儿,她端着盆进来,将帕子拧湿了,走到床头,也不靠前,而是将温热的帕子递给了床头的小厮。
一直在床上的临淄王看着几人。
那小厮接过帕子,上前给临淄王擦脸。
三公子傅远筝欠着身子站在一旁,对春桃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扶柳几个人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傻站着作甚,伺候人不会么?斟茶递水不会?
傅远筝今日为了见临淄王,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着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看起来矜贵又不失沉稳,
很有人样。
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却是临淄王世子南宫延煜进了门,宫里刚才设宴,他多饮了几杯,面色有些红,可走路还是沉稳,
因要进宫应酬,他身着单蟒五爪袍,紫色为底,搭配紫冠,冠上的顶珠在烛火下,亮得耀眼。
他额头饱满,眼神明亮,世家公子气度卓然。
两个人不肖说什么,只是站在房间里,这昏暗的房间里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三公子傅远筝珠玉在前,后又有这临淄王世子怀璧其后,眼睛只要不瘸,都知道怎么选。
扶柳琼枝和文岚都没忍住,眼神瞥了过去——
脸色羞红。
南宫延煜也是进门才察觉屋子里还有美人相伴,不过他面色平静,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出去,行进到床前。
“父王,儿子回来了。”他的声音像深夜湖面上轻轻荡漾的涟漪,低沉又和缓。
与之相比的是临淄王浑厚的大嗓门:“都杵在这里做什么,时辰不早了,都下去吧。”
“儿子来守着父王吧。”世子笑道:“让孩儿尽孝。”
“孝心老夫领了,不过你喝多了,别半夜吐在老夫这里,到时候不知道是你伺候老夫还是老夫照顾你。”
傅远筝也赶忙搀扶世子,“是啊,时候不早了,王爷这里卑职留了人照应,放心吧。”
他说着,转头再次看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