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滕推开了大门,她记不清自己上次来这是什么时候了,但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感受。
仓库里停着一架旧世纪的战斗机,苏言是这么和她说的。
苏言曾站在机头前,伸出手抚摸那充满锈痕的机身,他的动作很温柔,但却掩盖不住眼里的悲伤。
克里斯滕看着眼前的战机,久久未言,她静静地站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金属的锈迹、风沙的斑驳,还有那片被岁月洗涤得模糊不清的编号,都沉默地诉说着某段被掩埋的历史。er,这架曾飞跃五万米高空的战机,如今沉睡在地面,像一头年迈却依旧威严的猛兽。
克里斯滕走近了几步,掌心轻轻覆上机身。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渗入心脏。
她闭上眼。
在遥远的少女时代,她曾无数次幻想飞向太空的那一刻。那时的她还未成为莱茵生命的创始人,还未在无数官僚会议和临床试验中摸爬滚打。那时的她,站在哥伦比亚大学实验楼顶,望着清冷星空说:“我想知道,星星下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人仰望着我们。”
没有人回应。那时的她以为,这是天才注定的孤独。
直到她遇见了苏言。
那是在一次跨国探测合作中,她带队深入荒原边境,而他,是一名流浪者,是那片无人区里罕有人知的影子。最初她只是惊讶,一个流浪者竟懂如此多的航天理论与观测数据。后来她才明白,他并非是无家可归之人,更是一个曾走过无数地方的旅人。
“你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东西?”她问。
“因为时间。”苏言只是淡淡地说,“时间会消磨一切,总有人需要在那之前将它们记录下来。”
那一天,他带她来到这间废弃的仓库。
没有隆重仪式,没有记录者,也没有官方许可。
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这架被封存的战机。
“er,”苏言站在机头前,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锈迹,“是它的名字。纪念我一位从未归来的战友。”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有些失神。
不是因为兴奋,也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回忆。
“你知道吗?”苏言回头望她,“它飞得比任何人都高。五万二千六百七十米。从那里望下去,大气层如薄纱,太阳的边缘是紫的,而天空,是暗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