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柑心口发紧,抬眸看向柏西宴似乎想要解释,下一瞬,他面上的笑骤然淡去,额角绷出不耐的青筋,抬手重重的按在桌上的青瓷砚台之上。
“偌大一个上京,皆在本相的把控之下,只是寻几个人,你们都寻不到,要你们何用!”
柏西宴的声音阴沉至冷,俨然因为失去旬昇而燥郁,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砚台被他重重砸碎,瓷片刺入手中,很快渗出鲜红的血。
时柑强忍住恐惧,看着柏西宴受伤的手,面露担忧。
“主君,你受伤了?!属下去传大夫!”
“不必!”
手上的伤似乎令柏西宴的理智回归片刻,他神色阴翳的看着时柑。
“本相再说一次,就算将整个上京翻个底,都要将阿昇给我寻回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时柑不敢直视,后背发麻的点头应下。
上京世家盘踞,关系层层联结,就算以柏西宴如今的地位,也未必能将手伸到这些人身上,想要全部搜查一遍,并非易事。
而且她实在想不明,以傅重峦如今无名无份的身份,到底能藏匿在何处……
书房中的空气凝滞到了极点,就算将要崩临之时,管事的在门外小声的朝柏西宴禀报。
“主君,冯御史遣人来说,在福来酒楼摆了宴,请主君过去一叙……”
当朝御史冯林,一个比柏西宴还要精明的老匹夫,此人没什么过人之才,唯独格外会审时度势,才能爬到这个地位。
他往日并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约见柏西宴,大概是因为近来景昭嵩称病停朝,再加之朝中风向,所以想拉拢柏西宴。
若按往日,柏西宴并不会理会,但眼下旬昇不在他身边,他心中夹杂了戾气,闻言只是思索片刻,扯了抹讥笑。
“当真是有意思。”
世人皆是为利则往,如今不过是一点点利益引诱,便会有人忍不住攀附。
时柑说不清此刻柏西宴眼底的神色是怎样的幽深冰冷,在昏暗之中,那双似狭长似狐的眼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玩味和讥讽……
柏西宴很少会将这样的情绪暴露在人前,仅仅因为失去了旬昇,他仿佛懒得伪装了一般。
片刻的沉寂后,她听到了柏西宴低声说道。
“回话,本相,即刻便到。”
时柑看着柏西宴未着官服便迈步离开,心中隐隐感觉会出事,思索片刻后,转头跟了上去。
福来酒楼中,一场觥筹交错的宴席本就带着几分目的,在场众人皆心怀各异的举杯相敬,短短几句谈笑间,便已是心照不宣。
柏西宴带人来的很快。
主位的御史冯林看到他的身影,立刻举杯去迎,其余几人效仿。
柏西宴只是余光自他们面上淡淡掠过,在冯林迎近时,几乎脚步未停,落坐在主位之上。
冯林面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后很快转过身去,朝坐在主位上的柏西宴笑了笑,打趣道。
“难得柏相今夜有兴致赴宴,往日可不见能请得到啊哈哈!”
随着几人的赔笑,冯林走到主位下的副宾位置落座,面带试探的笑意。
很快便有仆从上前将主位的东西更换一遍,重新上了壶酒后,冯林想起今夜的目的,便站起身看着柏西宴笑道。
“今夜碰巧得了坛名酒,柏相可有兴趣品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