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此话,李坚面上的得意几乎掩盖不住,心中盘算之时,自然没注意到远处的柏西宴的目光多了一丝晦暗不明。
仿佛落入局中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两边得罪人的差事有了着落,李坚环顾了周围一圈,牢狱内常年充满了血腥气,他思索片刻,假装很忙的模样说道。
“那这里便交由柏大人审问,本官尚有要事,就不多待了。”
说罢,朝柏西宴看戏般的勾唇冷笑两声,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大牢,打算去酒楼喝酒……
周遭黑压压的一群人离开后,牢房变得更加空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声在昏暗的长廊里吹拂,隐隐发出凄厉的声响。
旬昇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眼底露出几分决绝和倔强,朝不远处在刑具架上挑选的柏西宴讽刺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下作的手段,要杀要剐便少废话……咳咳”
他的嗓音因为太久没有进水,声音并没有太大的气势,透着嘶哑虚弱。
柏西宴挑选刑具的动作微顿,他侧眸瞥了眼旬昇,眼尾上挑,却并没有笑。
“此事当真是你做的?”
这句话仿佛只是随口一言,却令旬昇心跳停了一瞬。
他什么意思,是发现了什么……
旬昇下意识的避开柏西宴审视般的目光,冷着脸不说话。
柏西宴却是笑了,他拿起一把削骨如泥的弯勾短匕,放在目光下打量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其中会不会有误会,旬大人有没有可能为了保全什么人,故意认下了这个罪名?”
“比如说,那位傅大人?”
旬昇沉默的听完,心中感到震慑,面上却在竭力的维持冷静。
他看着柏西宴,眉头紧皱着,装做听不明白。
“我不懂大人此话何意。”
有些时候,这些隐晦的话,在极善揣摩人心的人面前,就如同透明的白纸,一览无余。
柏西宴眼底的情绪淡了下去,肉眼可见的冷了几分。
他有些不耐的轻嗤了声,对上旬昇那双受尽折磨却依旧清亮的双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直到脑海中想起了什么,才将那股戾气压了下去。
就在旬昇以为柏西宴要继续逼问时,他只漠然的扫了眼他,放下手中的刑具,转身大步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旬昇高悬的心才缓了缓,只是心底仍有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
身后高墙上的小窗外,一声惊雷响起,雨声骤然变大。
幽暗的牢房透着阴凉,仿佛被无数恶鬼在暗中觊觎着,只要他一露怯,就能把他吞吃掉。
受了这么多天的折辱,四下无人时,旬昇才敢红了红眼眶,露出几分害怕,但又多了一丝庆幸。
幸亏不是傅重峦被抓进来……
不然以他的身体,定然抗不住打的……
旬昇艰难的抬头,看了眼身后洒下来的暗淡天光,心中担忧的念着,傅重峦,千万别回上京来……
想到这,旬昇有些虚弱的垂首,看了眼自己一身的伤,无奈的笑了笑,回想起什么,神情又严肃了几分。
不知道他的信,兄长他们有没有送出去……
牢狱中渐渐响起几声咳嗽,痛苦且嘶哑。
接下来的两日,柏西宴每日都会来审讯,但他并没有向旬昇问太多的问题,多是只是看着他在观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待一会就走。
不过好处就是旬昇能少受些刑,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