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那活爹知道自已有意撺掇应天府的淮西勋贵。
这意味着什么?
失了他的圣心?往后这计划要被中止,最后一手牌都打不出去,那个位置几乎远离自已?还是说……更有甚者,他会把这个消息暗中送给应天府那边?毕竟自已那老爹早已明确表态过了,他是真要朱允熥当皇帝!
即便是好的结果,似乎也与皇位再无缘了?
而最差的结果……
削爵封禁?亦或是丢了性命?——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无论是那个人还是朱允熥那黄口小儿,都是胆大包天,可以违背《皇明祖训》的,他们可不是什么会讲情面的人!
“王爷,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道衍和尚单手立掌,脸色凝沉地提醒道。
“道衍师父所说,本王自然知晓,可是……可是……”
朱棣有些不敢把自已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即便是最轻的后果,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既然现在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即便看似已经无法可解了,都得死马当作活马医,您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收拾好自已的心情,去黄府走一趟。”
道衍和尚也不安抚劝慰什么,直接给出了自已的答案。
而后才看着朱棣认真地解释道:“至少那是您的亲爹,就算他偏心,疼你这个儿子的心思……多也好少也好,总归是有的。
至少您现在不能让最差的后果发生不是么?”
“本王……现在去见父皇?”
朱棣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颤抖,满脸都是抗拒之意……
那个活爹,就算是在没什么事的情况下,他一想到自已要见他心里都发怵。
更别提现在他已经很可能发现了自已的动作。
这是天然的血脉压制,更是后天被朱元璋从小到大既打又骂还重罚一顿顿训出来的。
一想到要面对一个可能雷霆大怒的活爹,朱棣真想找个地缝一钻消失在这人世间。
道衍和尚则极力保持着自已的冷静,道:“现在咱们我们是这么猜测的,但毕竟还没有完全确定,即便确定那封信真是陛下手下的人动的……王爷心中……可又有更好的办法?贫僧洗耳恭听。”
朱棣咬了咬牙,直接应声道:“没有。”
“若是能探知这封信不是父皇的人动的,那自然最好,我们也好再查到底是谁动的,而一旦确定父皇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本王也得靠着父皇那几乎微不足道的父子亲情,求他别把这件事情戳到应天府去。”
朱棣虽然下意识腿肚子有些抽筋儿,可脑子总还是很清楚的,也知道道衍和尚完全是替他在想。
看到朱棣在如此重压之下,还能立刻思路清晰。
道衍和尚稍稍舒了口气,单手立掌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便如往常一般微微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朱棣则是面色凝重的沉默下来,放在书案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于用力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鼓起。
书房里的空气几乎陷入死寂。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
朱棣这才猛然抽身而起,双眼微眯,沉声道:“道衍师父且在府中喝茶,本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