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几个光膀子的倒像点样子,可惜,马上就要变成喂狗的肉块了!哈哈!”
“喂!狗官!你老婆在城里洗干净等着伺候爷爷们了吗?”
恶毒的言语如同冰雹砸落。
巴图鲁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的哄笑和辱骂,脸上露出残忍的得意,时不时回头用马鞭虚抽一下空气,发出“啪”的脆响,引来更放肆的笑声。
于安传脸上的谄媚和惶恐更加浓郁,腰弯得更低,几乎要贴到马背上,身体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被这恐怖的声浪压垮。
他口中用颤抖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是…是…不敢…不敢…天神保佑…”
卑微到了尘埃里。
然而,在这卑微的躯壳之下,是钢铁般的意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四个兄弟的气息,如同四块沉默的礁石,任凭惊涛骇浪拍打,岿然不动。
裤裆深处,那枚致命的震天雷,冰冷而稳定,如同心脏般与他一同搏动。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宽大袍袖的完美遮掩下,手指极其轻微、如同微风拂过般做了一个手势——拇指与食指圈起,其余三指微屈。
绣衣使内部死士营的终极暗号:“守卫森严,按第一预案执行,不惜一切代价,近身!”
细微的动作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身后的四名护卫眼神依旧死寂,唯有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极其轻微、几乎被淹没在喧嚣中的“咯吱”声,泄露着那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毁灭力量。
距离在无声地缩短。
四十步…三十步…那顶巨大王帐的轮廓在火光中越发清晰,帐门口八名如同铁塔般矗立、身披厚重精铁鳞甲、眼神冰冷如刀的王帐亲卫,他们腰间弯刀在火光下反射的幽冷寒光,已经清晰可见。
终于,巨大的、用金线和银线交织绣着凶猛牦牛图腾、象征着吐蕃王权的厚重羊毛毡帘,被两名身高体壮、面无表情如同石雕般的王帐亲卫猛地向两侧掀起!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如同实质般的气息如同攻城巨锤,狠狠砸在于安传的脸上!
昂贵的麝香和藏红花在巨大铜炉中燃烧释放出的馥郁甜香,混合着硝制皮革的浓烈腥膻、浓重的体味汗臭、烈酒的辛辣气息以及一种雄性霸主特有的、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的荷尔蒙味道,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几乎窒息的混合体,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
帐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十盏酥油灯和粗如儿臂的巨大牛油蜡烛,将巨大的空间照耀得纤毫毕露,金碧辉煌!
帐壁上挂满了象征力量与征服的巨型牛角弓、镶满各色宝石和雪白象牙的华丽弯刀、狰狞的雪豹和狼头骨、以及色彩浓艳、描绘着神明与战争场景的唐卡。
数十名身着漆黑精铁鳞甲、眼神比帐外亲卫更加凶戾、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般的王帐近卫,如同用寒铁浇筑的雕像,沉默地伫立在帐壁四周的阴影里。
他们无声无息,存在感却沉重得如同山岳,腰间弯刀的锋刃在跳跃的灯火下反射着幽冷的、摄人心魄的微光。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充满了无形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压力和粘稠的杀机,只需王座上那人一个眼神,这些沉默的凶器便会瞬间化作撕裂一切的死亡狂潮。
王座之上,赤德祖赞庞大的身躯深深地陷在那张巨大的、铺着斑斓虎皮的座椅中,沉重的身躯压得包金的椅背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虎皮完整,巨大的虎头怒目圆睁,獠牙森然,正对着门口,散发着百兽之王的余威。
赤德祖赞一手随意地抓着一个镶嵌着鸽血红宝石、足有婴儿头颅大小的硕大金酒壶,另一只肌肉虬结、粗壮如成年男子大腿的手臂搭在铺着锦缎的扶手上,粗大的指节如同老树的根瘤。
他那双环眼如同盘旋在高原绝壁上的金雕,锐利、冰冷而充满居高临下的戏谑,在于安传和他身后四名护卫身上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视着,如同猛兽在饶有兴致地审视爪下瑟瑟发抖的猎物。
当他的目光落在于安传那身不伦不类、滑稽可笑的肥大紫袍上时,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讥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小丑。
“嗤——”
一声轻蔑至极、如同冰锥划破锦缎的嗤笑,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赤德祖赞洪亮如滚雷的声音在空旷华丽的王帐内轰然回荡,震得烛火摇曳,带着绝对的威压和赤裸裸的嘲弄:
“怎么?卢少斌那个没卵子的废物,终于知道怕了?舍得派条只会摇尾巴的狗出来汪汪叫了?”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浑浊的金黄色酒液,任由珍贵的酒浆顺着他浓密的胡须滴淌在身下华贵的虎皮上,语气轻佻而恶毒,“是准备开城跪迎本王,顺便把他主子的脑袋当见面礼献上?还是又想玩你们汉人磕头求饶、哭爹喊娘那一套,求本王大发慈悲,赏你们几口断头饭吃?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砰!”
他猛地一掌拍在包金的沉重扶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旁边案几上的银质酒杯“叮当”跳动,咆哮声如同惊雷炸响,充满了狂暴的力量:
“做梦!成都城,明天日落之前,必须踩在本王的马蹄底下!你们那点可怜的伎俩,在本王眼里,就像三岁娃娃撒尿和泥巴一样可笑又可怜!说!卢少斌那个废物,想怎么死?!是被本王亲手拧下脑袋当酒壶,还是被万马踏成肉泥?!”
狂暴的、裹挟着血腥酒气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劈头盖脸地砸向于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