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默然不语,眼中却已满是回忆。
忽然,展昭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的伤感暂时退去,双眸清炯望向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足智多谋,在下心中有一点疑惑,想请先生为我破解。”
公孙先生道:“请讲,愿为效劳。”
“在下回程途中,遇到一个蒙面人,其人身手不凡,武功不差,半途与我交手……”
公孙先生追问道:“以前从未见过吗?”
展昭摇头:“正因未曾见过,是以感到奇怪,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他会在半途等我?更奇怪的是,我们一经交手,他马上离开,我一路穷追,那个蒙面人突然不见了,恰好在此时,我却看到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
公孙先生奇道:“这么说来,那个蒙面人是故意现身的?”
展昭未置可否,继续说:“那个弱女子是个风尘女子,却偏偏长得很像月娘。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公孙先生思索着,分析道:“不是巧合,是蓄意安排,一个貌似月娘的女人引你上勾。”
展昭坦言:“也正是我心中的疑惑。你我皆知,近来京城内连连发生命案,高侍郎和铁捕头相继被害,他们二人,一个是清廉正直的清官,一个是尽忠职守的能吏。杀手作案后,有意遗留一朵红花……这红花,杀手,蒙面人,女子,会不会是有关联的?”
公孙先生担忧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展昭一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开始还只是怔怔地听着,闻此言不由一惊,脱口而出:“展大人,不可!”
展昭诧异地看我一眼,我解释道:“他们特地寻来这名酷似月娘的女子,说明他们已对展大人的底细详细察探过。他们处心积虑设下此一局,目的就是要引展大人入局,知道展大人即使心存疑惑亦会一探究竟。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并不知晓,若是与那红花杀手有关,只怕其中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既如此,展大人何必身犯险地?何不暂时置身局外,暗中调查,待局势明朗再做打算?”
展昭道:“你所言虽不无道理,但红花杀手一案至今线索全无,现对方既已有所行动,我又怎能坐视?如今之计,只有顺势而为,方能从中发现破绽,找出线索。”
我心中暗叹,所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你如此决然前往,其中有几分又何尝不是为了那酷似月娘的面容?我又如何相信你真的能置身局外?
心中虽做如此想,却不敢造次贸然说出。我望着他那笃定自信的脸庞,不安的感觉却如水中的涟漪一般,一波一波地荡上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展昭果然开始出入那个女子所在的惜春院。一日,我在包大人的书房遇着他,他刚从外面回来,甫一进门,包大人便满脸戏谑地打趣道:“听闻展护卫近来流连花丛,迷上了惜春院?”展昭愕然不知以对,公孙先生忙解释道:“大人,展护卫是为了办案而去的。”包大人笑道:“本府自然是知道的。。。。。。”
我在一旁,偷眼看去,但见展昭微窘带笑,疏朗的眉眼却掩藏着锁不住的心头事。我暗暗叹息。
只听包大人问道:“不知近日展护卫可查出什么线索?”
展昭道:“禀大人,属下去见了当日与属下偶遇的那名女子,得知她名唤如梦,据她所言,她原本为凌水人氏,为避家乡瘟疫,与老父、弟弟来到开封,后来盘缠用尽,老父又染病身故,她无奈之下唯有卖身葬父,被惜春院的鸨母古长玉遇见买下,从此栖身青楼。她的弟弟名叫阿飞,是个天生的白痴,兼身有残疾,如梦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照顾于他,故亦被那古长玉一同收留于惜春院。”
大人细细听完,道:“展护卫认为此女子之所言有几分可信?”
展昭亦蹙眉道:“这也正是属下疑惑之处。这些日子,我数次出入惜春院,总觉得里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似乎,每个人,讲的都不似真话。。。。。”
包大闻言,与公孙先生相视而笑:“此不足为奇。烟花女子,有几个是真心待人的?她们所言,又能有几句是真话?恐怕,连那个所谓的弟弟,恐怕也是凭空捏造的吧?”
展昭道:“如梦的弟弟阿飞,属下倒是亲眼见过,长得倒是颇为清秀,依稀与如梦似有一两分相像,但确是神智痴呆之人,虽已成年,其行为举止却似几岁孩童一般,只会一味傻笑,兼手足扭曲,行动不便,如梦对他,却是关爱照顾有加。”
我听至此处,不由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不对!先天的痴呆儿,一般有其特定的相貌特征,展大人方才说那阿飞长相清秀,若他真的是天生的白痴,不可能如此,故简心认为,这阿飞的身份颇为可疑,展大人还需多多小心此人!”
展昭温和地看我一眼,并未接话,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真正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悄然长叹,先行离开书房,在外面的游廊等候,待展昭出来从我身边经过之时,忍不住唤住他:“展大人。。。。。。”
他问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