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深秋,也是差不离。
温雪萝原本是不愿在前头进香,又烦母亲一刻不停,找到机会便在自己跟前说燕家的事,连在佛门清净地也安生不下来,所以才悄悄带着丫鬟往后山来,想要找块僻静地方躲躲。
谁知地方是找见了,事情却有些不大如意,颇具诡谲。
她心中百转千回,莫名有些不敢呆下去了。
撞见了旁人的事,旁人既躲,就不该在明面上深究才是。
可回去的路上,她仍禁不住揣测起来,树上的那抹绛紫色的身影,到底是不是那人。
虽则只见过一两回,那人的眉眼身形却早就镂在了她心间,从没有忘记过。方才惊鸿一瞥过后,她心里率先浮现出的,亦是那个人。
她暗自咬了咬唇瓣,嗅着空气里逐渐浓郁起来的檀香味,摇了摇头。
怎么可以是他,怎么可以!
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婿!
哪有同旁的姑娘一道私会的道理!况且那一日,他分明当着她的面表过心意……虽然后来,他们便再没有机会单独见过面……
这般想着,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微匆了起来。
水竹紧跟其后,蹙眉瞪着她的背影,心头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跟着大小姐出嫁,非要跟着二小姐不可呢。
“这是上哪儿去了?”
须臾,二人到了前头的大雄宝殿,被温夫人撞了个正着。
温夫人不及她们说话,又看着温雪萝道:“还不快来进香!”
“……是。”温雪萝应着声缓步上前,接过已点燃了的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模样虔诚地闭目祈求着。
温夫人站在边上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温雪萝此刻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样貌在京都诸多待嫁女子间,亦算是拔尖的,家世不算顶好,却也是住在南城的英国公的嫡次女。北城那一大群的官宦之家,饶是所谓品相出众,擅这擅那的姑娘,也同她不能比较。
更何况,她虽称不上惊才绝艳,却也是京都闻名的才女。
燕淮他,哪有弃了自己反倒去喜欢别人的道理。
温雪萝姿势优雅地起身上香,嘴角却微微一勾,眼里闪过一丝洋洋得意。
一定是她看走了眼,只一个背影,生得相像的人,满大街都是。
她转身看温夫人,意味深长地道:“娘,江宁时兴的那批料子可是已经送到了?我瞧着原先选的那几匹料子,裁了做嫁衣,倒是不够出挑。”
温夫人想也没想,便道:“回去再好好挑一挑就是。”
这门亲事,满京都都等着看热闹,她可不愿失了脸面。
母女俩想到了一处去,顿时便没了继续拜佛的兴致,没再留一会,便下山打道回府。
*****
后山的林子里,一棵腰肢粗细的树后,探出一双皓腕来,扶在了树干上。
面色泛白的谢姝宁自树后走了出来,手指轻轻颤抖着。
她这回算是知道厉害了,这高处,可委实不适合她呆。
“可还好?”紧接着,树后又走出来一人,正是燕淮。
谢姝宁侧目看他,神色有些古怪,“方才那人,是温雪萝。”
燕淮神色不变,专注着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色,道:“我当然认得她,可是有什么不对?”
话音未落,树上高高的落下一抹白点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靴子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