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嘴正冒着袅袅白气,茶香在室内静静流淌。
"进来坐吧,不必拘礼。"李玄冥指尖轻推过一盏澄澈的茶汤,青瓷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赵天宇缓步上前,衣摆带起细微的风。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虚搭膝头,静候训示。
"今日那一拳。。。"二长老忽然开口,茶盏在他掌中转了半圈,"收得妙。"
琥珀色的茶汤映着老人深邃的眼睛:"老夫原以为,你会像对付魏天翔那般,将林墨直接打倒在擂台之上。"
窗外的归鸟掠过檐角,投下一闪而逝的阴影。
赵天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三长老一脉辱我在先,弟子不过以牙还牙。至于林师兄。。。"他抬眼直视二长老,"值得这一拳的留手。"
“你竟然能够接连晋升,确实让我很意外,不过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明天的比武你不需要逞强,而且以你的能力想要再进一步的希望也不大。”李玄冥语重心长的对赵天宇说着。
听到了李玄冥的话以后,赵天宇微微有些诧异追问着:“可是二长老刚刚在院子里,你不是说不允许我们弃权吗?”
李玄冥忽然倾身,茶案上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你以为老夫方才那番话,当真要你们以卵击石?"
见青年面露困惑,老人枯瘦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划出五道水痕:"大长老门下前五席,个个都是为天选之争磨了十年的利刃。"水痕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你若贸然挑战。。。"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竟是那株百年银杏的枯枝被夜风吹折。
二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明日择十名开外的弟子切磋即可。"他袖袍一挥抹去水痕,"活着,比虚名重要。"
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室内忽然暗了下来。
侍从无声地进来点亮宫灯,晃动的光影里,赵天宇看见老人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那手势,分明是在演练某种精妙的卸力招式。
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赵天宇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缓缓放下茶盏,青瓷与檀木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二长老,"他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刀锋,"如果我说——我想争天门第一弟子之位呢?"
室内骤然一静。
窗外掠过的夜风突然变得清晰,卷着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李玄冥的手指在杯沿顿住。
老人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宽容与告诫:"年轻人有壮志是好事。。。"他抬眸时,眼底精光乍现,"但今日与林墨一战,你已近极限。"
枯瘦的食指轻轻叩击案几,"大长老门下前五席,任何一个都能在三招内让你败北。"
赵天宇没有争辩。他起身行礼时,衣袖带起的风拂灭了最近的一支蜡烛,青烟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弟子谨记教诲。"
这顺从的姿态显然让老人满意。
李玄冥抚须颔首,却没注意到青年低垂的眼睫下,闪过一丝桀骜的光。
"去吧,养精蓄锐。"二长老挥袖送客,"明日好好观摩,这对你武技大有裨益。"
推开厚重的木门,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
赵天宇站在石阶上深深吸气,任由寒露沾湿衣襟。
天穹如墨,唯有一轮冷月高悬,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孤绝。
他忽然抬手揉了揉脸颊,指节在颧骨上留下几道短暂的红痕。
这个动作像是某种仪式,将方才室内所有的谨慎与温顺都揉碎了抛在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