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才厚年纪虽小,但应对得宜,神态不卑不亢,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云歌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这样好的一个儿子,自己竟然错过了他的成长!可是婆婆能把他教养的这样好,定是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南宫彻听说云歌放了袁才厚进去,心中微微发酸,丢下手里的事情,一道烟跑了过来,走在台阶上,一扬脸,便看到云歌神色温柔地的看着袁才厚,唇边还带着一缕慈和的笑容,眼睛却微微泛红,一边侧耳认真听袁才厚说话,一边殷殷劝他吃点心。神态间的宠溺与宽容是南宫彻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袁才厚笑语殷殷,自然而然流露出对云歌的亲昵。
心里有些堵,酸酸的,涩涩的,眼前的画面,温馨甜蜜,若是再加上袁郑氏、袁舜华,不正是合家团圆的大好时光。画里满满的,容不下他人插足。
自己,又算什么?
南宫彻觉得双足中若千钧,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下了台阶,一步一步拖沓地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守在门外的冬灵等人还以为要劝着他离开还要费好一番口舌,谁知他只呆呆往里看了几眼,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这位爷又怎么了?
过了一个时辰,袁才厚这才起身告辞,眼巴巴地道:“姐姐,食盒里的点心是祖母带着妹妹一起做的,祖母眼睛不好了,是我帮着筛的面、捡的豆子,姐姐一定要尝一尝!”
云歌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意,含笑点头。
袁才厚眼睛一亮,掀开食盒盖,拿手帕垫着手,取了一块芙蓉糕,小心翼翼踮着脚递到云歌唇边,带着几分忐忑,劝道:“姐姐,你吃!”
云歌弯着腰,顺从地张开了口。
第一一一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猛可地一道金光裹挟着一道劲风斜刺里冲了过来,把袁才厚的手指撞歪,并在那指头上狠狠咬了一口,又“呸”的一声把血吐出去,“吱吱吱”叫了三声。
“阿硕!”云歌一惊,叱道,“你作什么!”
袁才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食指上鲜血滴滴答答直往下淌,那块芙蓉糕也掉在了地上。
云歌心疼地捧着袁才厚的手,转头叫外面守着的碧玉:“去,把我的药箱拿来!”这是前世带来的经验,出门身边必须要备一个放满了常用药物的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碧玉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往内室里跑。
阿硕两只小眼珠滴溜溜转动,弓着背,随时准备暴起。
云歌向它丢了一个“不许乱来”的警告眼神,便专心捧着袁才厚的手,拿自己的手帕替他止血。
袁才厚抽抽噎噎地道:“姐姐,你房里怎么还有老鼠啊!吓死人了!”
云歌轻声细语的哄着:“别怕,我这里有药,上了药就不痛了。”
袁才厚,用完好的手抹了抹泪,挺直了背脊:“我是男孩子,我不哭!”
这种明明很痛,却偏要装作坚强的孩子气,惹得云歌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心中恼怒阿硕胡'无_错'小说M。QuleDU。COm闹。
不多时,碧玉取了药箱过来,帮着云歌给袁才厚清洗了伤口,上了伤药,又好言安抚半晌,才和冬灵一起送了他回去。
直到屋子里没人了,云歌才一脸疲惫地坐下,一手支头,轻声道:“阿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知道吗,方才这种场景是我盼了多少年的!”
“吱吱吱,”阿硕狐惑地走过来,爬上桌,趴在云歌脸侧,“主人也知道他不妥了?”
“正因我知道不妥,”云歌无奈苦笑,眼中泪光闪烁,“才不肯轻举妄动。是我疏忽,使得他们身陷险地,我弱打草惊蛇,难保那些人不会狗急跳墙。”
阿硕瞪圆了眼珠:“不明白……”
“阿硕,”云歌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你和灵猿都知道我的过去,厚哥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当年生他时还因为大出血,险些连命都没了。所以,对他,我是爱若珍宝的。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当年我曾无数次想过,我该如何培养这两个孩子。
“厚哥儿是男孩子,我一定会敦促他好好读书,虽不一定要考取功名,但一定要腹有诗书。还要带着他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开阔视野增长阅历。以后好支应门庭。
“华姐儿是女孩子,首先要学的不是什么女红针黹,也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要学会自尊、自爱,当今之世,女子虽然依附男子而生,可是又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学会自立。女子一生下来便被困在闺中,规行矩步,得到一心相待之人,白首不相离,不是那么容易的。若不能做到自尊自爱自立,一旦被男人厌弃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歌自嘲地苦笑,闭上了眼睛,两道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也许我只是……我这一套可能根本就不对!我当年精明能干之处不让男子,自认持家有道,上孝婆母,中敬夫婿,下爱子女,到头来还不是没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