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偏见,老觉得咏诗的模样儿及不上我的这三个孩子。
不能说咏诗不好看,但她是另外一个模样,竟跟咏琴、咏棋与咏书没有多少相似。
四个孩子并排着时,人家会一眼就看出其中三个是亲兄妹,独独咏诗是个别家孩子似的。
当然,多少是有心理作用的。
咏诗说到底不是我的亲骨肉。
说也奇怪,健如最不高兴旁人说咏诗长得不像我的三个孩子。很多次,牛嫂抑或四婶带了几个孩子上街去,街坊见了他们,说:
“哎呀!这个小妹妹怎么另外长了一个模样呢,都不跟兄姐们相象,却是一般可爱。”
纵使仍有赞同,但健如一听就大发脾气,直把牛嫂和四婶臭骂一顿。
她说:
“最憎恨人们拿我的咏诗去比较。”
依我看,健如这番心理与举止,无非是为了跟我斗气。
她是太紧张咏诗成为理所当然的金家血脉,也是金信晖的亲生女儿之故。
无疑,咏诗是健如在金家地位的认可与凭借。
也是她赢了我的一个铁证。
故而,一有人挑战她的这道护身符,不论有心抑或无意,她都惊喊反抗。想着她要一辈子有这种压力,也是够惨的。
最无辜还是咏诗。本应有个热闹的童年,怕也要牺牲在她母亲的意愿之下了。
就活象这个周末,我准备带携儿女们到公园去散步,让他们在阳光下、草坪上好好地玩上一个下午,就没能把咏诗带在一起。
不是我小家子气,不愿意提携她。
事实上,生米已煮成熟饭,说到底是金信晖的女儿,我再刻薄咏诗,也改变不了这个可悲的事实。
换言之,对我的羞辱已成铁案,要恨要恼要怨的人,头一个应是金信晖。
他既也辞世,就什么恩怨也随风飘逝算了。
若不是健如处处张牙舞爪地不放过我,我不见得还以厉害。
姐妹三人何至于势成水火若此。
话说回来,既是敌我分明,我就无谓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功夫。把咏诗也带在一起到公园去玩,回头被健如抢白一番,何苦?
反正孤单的不是我的女儿。
三个孩子在公园玩得天翻地覆,分明是冬季,仍然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家里去,牛嫂一摸咏棋与咏书的背,就大惊失色,竟连我都怪责起来,说:
“哎呀,你不怕孩子招风着凉呢,这样子暴冷暴热,很容易又伤风感冒,到时有得你双重肉刺了。”
牛嫂的意思是孩子病了,要看医生,诊金药费顶昂贵的,当然会叫我肉刺。
孩子病了更是心痛,自不在话下了。
我被牛嫂这么一说,慌了手脚,道:
“怎么是好?今天是周末,要是孩子们感到不适,明天医务所也不营业。”
牛嫂于是做了主意,道:
“我看,你先到街上药房去买备一些成药,预防发热感冒的,以防万一,而且,依我看,伤风咳嗽来来去去是那些药,贮存一些在家,应不时之需,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