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预期的冷锋加身,他诧然睁眸,入眼是一柄刀锋凛凛的短刀,刀尖离他身头寸馀,不进不退,滞凝似霜。
葛添寿神色略紧,旋即他又笑了。
“我说嘛!二小姐怎么下得了手呢?”
宗明慧眯起眼帘,搜视葛添寿,叱道:“你这一招不管用了。”
葛添寿吞一口口水:“什腰招不招,小的不懂。”
宗明慧似笑非笑:“你还想作戏吗?”
“作戏?”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说话,葛添寿,你休想再激怒我了。”
“激怒二小姐?”葛添寿脸色变了一变,而后他乾咳一声,道:“小的这会儿已成了二小姐的阶下之囚,我巴结二小姐都惟恐不及了,怎么还敢激怒你呢?“宗明慧凤目清澈:“因为你存心求死。”
葛添寿强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是人,怎么会轻易求死,再说小的惜命得很,一点儿都不想死,二小姐何必拿小的开玩笑。”
宗明慧轻息一声:“葛添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语无伦次,有些结巴了?”
葛添寿不禁呆愕了一下。
宗明慧慨叹道:“到底是江右才子,人间翘楚,说起观人料事,二少君的真知卓见,确实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葛添寿,我不会杀你了!”
葛添寿踌躇有顷,道:“二少姐,也许你会后悔。”
宗明慧笑笑道:“既然二少君认为你是条汉子,我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二小姐,你今日放过我,他日我照样对付展家船坞,你不怕吗?”
宗明慧平静的道:“那也是天意了。”
葛添寿顿了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外,门外荒草乱枝,迎送秋风瑟瑟。
“天意?”葛添寿喃喃自语。
宗明慧扔掉短刀,脱下外裳,覆盖在洪有贵的确体上。
“走吧!”宗明慧招呼葛添寿。
“走?”葛添寿困惑的望向宗明慧。
宗明慧觑了葛添寿一眼:“你不自个儿走,难不成还要我架着你走?咱们堂口里的是非,须要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吗?”
葛添寿俯首不语,随即他站了起来,走到宗明慧的面前。
“二小姐——。”
“嗯?”
“二小姐应该听说过,当年游家布庄的大火,不但烧毁了游头儿的一切家当,也夺走了游头儿的妻小。”
“是的,我听展叔提过。”
“不瞒二小姐,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小的疏忽翻了油灯而引发的。”
宗明慧淡淡的道:“真是不幸——”
葛添寿沈重的道:“小的负欠游家太多,即使终我一生也偿还不尽,所以小的虽然明白二少君的一片苦心,可是我实在无力再承受二少君的知遇之倩了。”
宗明慧微微一顿,道:“既然你这么说,葛兄弟,我有一些困惑之处,想听听你的见解。”
葛添寿暗地一震,他发觉宗明慧对他的称呼改变了。
“二小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首先,我请问葛兄弟,你是不是因为游家毁在你的手中,所以感到负咎难安?”
“我承认那是我一世愧咎的主因。”
“那么,你毁掉了展家难道还能心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