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峥安和温泽衍的争斗,在老皇帝的出手制止下,来到了一个短暂的平衡期。
二人暂且按兵不动,朝局也随之平静了一段时间。
但彼此都明白,这只是短暂的风平浪静而已,风浪下暗藏着的波涛汹涌,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夺嫡争斗暂停,时间来到四月十五号,也就是沈卿钰和陆峥安举办婚礼的这一天了。
在泰和帝的安排下,二人婚礼如期举行。
对比隔着几条街道王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布置,此刻的顾府内却是大不相同的景象。
侍女们端着一个个精致的金色托盘,神色恭敬地递给坐在桌旁的沈卿钰:
“沈大人,这是并蒂红莲玉冠,取’并蒂而开、多子多福‘的彩头,皇上吩咐奴婢给您戴上。”
而那如清雪一样的人,垂着睫羽,瞥了一眼她手中喜气冲天的颜色,神色冷淡:“拿开。”
“这……”那侍女犹豫了一下,她身旁的一个侍女又双手呈上一个托盘,“沈大人您再看看这件喜服,这件喜服是用琉璃浮光缎织就的,是江南织造署特意上贡到给您的贡品,衣薄如羽、其色绚丽,皇上让奴婢一定要给您换上。”
那坐在桌边的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攥紧了捏着茶盏的手:“不换。”
“还有一般出嫁都会点上的口脂,奴婢给您点上……”
那侍女从胭脂盒中取了点口脂,朝沈卿钰凑近。
还没靠近,沈卿钰就“唰”一下从桌子上起身,避开了她伸过来沾着红脂的手,语调冰冷:“我不会点口脂的。”
“可……”那侍女犹豫道,“可今天是您和王爷的大婚之礼,您若不作任何打扮的话,会不会不合规矩。”
看到神色不为所动的男人,想起圣上下达的命令,她们跪在地上祈求道:“沈大人,奴婢们奉陛下旨意来给您梳妆打扮,即便您再不乐意,怎么说都得把这喜服穿上,不然陛下肯定会怪罪我们的。”
“奴婢们求沈大人配合……”
沈卿钰垂下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侍女,紧绷着唇,沉默起来,手在袖口中无意识攥紧。
——泰和帝的意思很明显,若要成婚,必须按照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规矩来,方才符合皇室规矩和体统。
即便陆峥安成天在他耳边磨他也没有明确拒绝过,可等真的到了这天的时候,他也绝不愿以一副女子的打扮,来行这拜堂之礼。
这实在过于荒谬,也让他感到难堪。
正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却被打开。
“好了,你们起来吧。”门外的阿牧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拿出一个令牌对跪在地上的婢女们说道,“王爷有令,沈大人不愿意穿的衣服,不准任何人强迫他穿,也不准强行给他打扮。”
“你们先下去吧。”阿牧朝她们吩咐道。
几个侍女还想说些什么,最终看到他手中的腰牌,犹豫了片刻,还是带上门走了出去。
阿牧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朝沈卿钰说道:
“大人,这些是王爷吩咐的,知道大人您不喜欢按照陛下吩咐的那样打扮,但大喜之日也不能真的如平常那样随意装扮,所以按照您平日里的喜好,特意吩咐奴才给您拿来了定制的喜服。”
沈卿钰低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托盘,上面只有一件月白素锦长袍和一个简单精致的白玉冠,除了长袍衣袖袖口上绣着的暗纹“囍”字可以看得出是喜服以外,其他确实都很低调。
也符合他平时的穿衣喜好。
心颤动了些许,但却仍然没有触碰桌子上的衣服。
他只是默默站在那里,没说要穿这套衣服,也没说不穿。
神色不辨悲喜,甚至有些游离。
阿牧叹了一口气:“大人,阿牧知道您身为男子,却被迫嫁给另一个男子的别扭,更何况您心性高洁、向来都端重自持,这对您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但大人,这些日子您和王爷的相处,阿牧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