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兵说道:“王爷……王爷说,他的血统容不得任何人质疑,质疑他就是质疑陛下,问他们到底有几个头可以砍,敢违逆圣意,拿他身世说事,还说谁要再敢传谣,他就拿别有用心的人问罪。”
——倒是符合陆峥安的性格,也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但沈卿钰却明白,那群御史大夫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毕竟以血染龙柱死谏留青名,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李总兵说完就得走了:“沈大人,北大营还有其他事,若没有其他安排,属下就先走了。”
“好,你先走吧。”
“对了,王爷还让我给您传个话。”
“什么?”
“王爷说让您别担心他,他晚上就回来,让您记得按时喝药吃饭,注意身体。”
“……”沈卿钰默了很久,然后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李总兵走后,沈卿钰一个人坐在院中沉思起来。
太子果然下手了,而且也按照他想象中那样,拿陆峥安的身世说事,传播谣言,就是为了让陆峥安在朝中惹人非议,到时候支持他的人也就自然变少了,也可以慢慢一步步减弱陆峥安为朝廷立军功的影响力。
心中虽有所忧虑,但下午他还是按照约定和韩修远见了一面。
他将顾太师的话和韩修远说了一遍,出乎意料的,韩修远在某些方面和顾太师想的差不多。
一切忙完后,晚间回到王府,他就坐在大堂中等陆峥安。
一直等到子时,因他最近身体总是容易犯困,所以等他无意识撑着头在案边睡着的时候,才终于等到男人。
感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他醒了过来,迷蒙中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人,说道:“你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男人从腿弯处将他抱在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一路带着他来到了卧房,声音带着责怪,“也不怕着凉。”
他摸了摸沈卿钰凉透的手,皱起眉头不悦道:“下次再这样,我就要罚阿牧了。”
阻止男人将自己抱上|床的动作,沈卿钰自顾站了起来:“无碍,我不冷。”
然后走到桌边,示意男人一起坐下。
“说正事吧。”点燃了檀木桌上的油灯,他坐在桌子旁,神色肃穆道,“李总兵和我说,今日在玄武殿上,你和那些御史大夫起争执了?”
“你先吃点东西,我再和你细细说。”
都不用猜,以陆峥安对他的了解,一想就知道他没吃晚饭,陆峥安叫来阿牧给他暖了壶茶,拿了几盘点心进来,亲手喂他吃下后才开始说正事。
“如你之前所言,民间流传起我身世的谣言。”陆峥安胳膊撑在桌子上,笑道,“就像商量好一样的,温泽衍还没开口,已经有御史大夫提前站了出来,开始争论这些谣言,还叫嚷着要削我爵位。”
嘲讽道:“老皇帝还躺着呢,他们倒是在大殿上大声质疑起我的身世,还有几个胆大的要我当场滴血验亲,也不怕给他气醒过来。”
——关于身世这回事,没有人比泰和帝本人更清楚,陆峥安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了。
毕竟刚开始来景都城之前,泰和帝就已经找人验证过很多次了,来景都城之后,更是当面验过血。
一点错都没有,又岂是谣言可以打破的?
沈卿钰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任由对方出手而他们一点作为都没有也肯定不行。
若非要拿身世和血统说事,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去应对。
就比如……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他喝了一口茶,却没有选择直接说,而是转眸问陆峥安:“你有何应对办法?”
“等等,嘴边沾了一点。”陆峥安拿出干净的锦帕替他擦掉嘴边的水渍,然后收起锦帕,往果盘拿了一块芙蓉糕放嘴里吃。
沈卿钰看他一口全吃了进去又拿了块开始吃,问道:“你晚上没吃饭?”
“我哪敢在宫里用膳,我怕温泽衍给我下毒。”陆峥安又喝了口茶,看着他笑着说,“再说,我不是和你约好晚上一起用膳的吗,想留着肚子和你一起吃。”
沈卿钰“啪”一声将茶盏放下:“又不是三岁稚童,吃个晚饭还要一起吗?有事要忙就各吃各的。”
又蹙眉道:“况且以我推测,温泽衍应该不敢在宫里大张旗鼓下毒,毕竟这样行事也太过明显。”
“他都能散播谣言,这种事我觉得他不是做不出来。”陆峥安吃饱后擦了擦嘴,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时候我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比我还要疯,也就表面上看不明显。”
然后又说道,“所以,对于今天这件事,我没打算忍他。”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卿钰说道:“你已经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