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钰瞳孔震缩,心中跌宕起伏。
玉佩为什么会在他手中?
随即明白,想来应该是在他卧病在榻那几天,陆峥安在照顾他的时候,从他衣袖之中翻到的。
“这是你的东西,你若要拿回便拿走。”他垂下眼睫,说道。
男人却不理他这个话头,而是继续追问:“沈大人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把我的玉佩,日日夜夜贴身带在身旁?”
他的声音很低:“既然讨厌我,既明知我们不会再有纠葛,还带在身边做什么?把仇人的东西带在身上,只会令人心情不虞不是么?”
两个人的手仍然交握着,滑腻的鲜血是温热的,掌心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
那清雪一样的人,脸上的神情让人摸不透,而是半睁着一双潋滟的眸子,轻如蝴蝶一样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动。
可连沈卿钰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陆峥安的玉佩。
当初来鹭洲那晚,屋檐上他手中摸到一块温凉的东西,清完雪回马车上,他握着陆峥安的这块玉佩失神了很久,本想扔到一旁,可白天太疲劳晚上睡着了,于是便忘了这件事,第二天一切结束后,才发现这块玉佩仍躺在自己袖中。
从那之后,他便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袖中总是会带着一块玉佩。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沉默了良久。
他转过眸子,看向前方郁郁葱葱的玉兰树,声音波澜不惊:“一块玉佩而已,我事务繁忙,带在袖口中,一时之间忘了也不足为奇。”
陆铮安对他这个回答不太意外,轻笑一声:“嗯,忘了。”
然后——
“那这个呢?也忘了?”
他扬起二人紧紧交握的手。
沈卿钰被他带动的胳膊被迫扬起来。
视线投向二人十指交握、泥泞一片的手。
鲜红的血液从肤色不同的两只手中流出来,就像从雪山中流淌出来的岩浆一样刺目。
陆峥安的手比他的手热很多。
炙热滚烫的温度沿着皮肤传入他掌心,连带着沈卿钰的手都跟着热起来。
——就像是常年冰封的雪山被火焰融开一样。
“握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挣脱?”陆峥安定定看着他。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势扩大。”沈卿钰冷静说道,“放开我。”
“你知道我不会放开的。”陆铮安说,“若你真的厌恶我、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早就不顾一切挣开了,又怎可能因为心软,在这里和我争论?”
他说的是事实,当初景都见面,二人误会丛生,起了争执,他也是受伤的时候这样握着他的手,当时沈卿钰看他就像看一个死物一样,掌框他、掐他脖颈的时候又几时心软过?
“人都是这样,有了在乎的东西的时候,心就没办法硬下来了。对吗?阿钰?”
他阐述道。
“这只能说明,我不想伤害你,不能说明我在乎你。”沈卿钰并没有挣脱他的手,也没有认同他的观点。
“你心地善良,我一直知道。”
陆峥安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感到多失落,神情淡然。
随即低下头,松开他的手,随便撕开一片衣袖止住自己手上的血,做完一切后,突然朝他靠近。
沈卿钰蹙起眉尖,神情提防:“你做什么?”
陆峥安注意到四周连廊中已经有人在来来往往了,甚至有人都开始注意到他们,充满探究地打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