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望向她,陈白元也望向她。
陈桑嘉脸色发青,嘴唇都有点哆嗦,眼里涌着一股杀意。
她攥紧拳头。
“有一个人……被判了无期,但是,在里面表现良好,减刑了……听说,前几个月,提前放出来了。”她说,“这群混蛋……”
她眼眶红了,忽的流了两行眼泪下来。
她往病床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病床上,她亲生的儿子躺在那里,即使昏迷,也仍在神色不安。
陈桑嘉一咬牙,转身拿起包,往门外就蹬蹬地走。
“三姨!”
陈白元追了出去,把她从门口拽了回来。陈桑嘉不愿意,又拗不过他,便被他连拉带拽地强行拖了回来。
“你放开!”她失控地大喊,“还敢来!他一出来了就来这里,他们还要害他!一次不够,还来一次!那肯定还有下次!法律不判他死刑,我就去!!”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儿子!谁都别想再欺负他!!”
“你冷静点!”陈白元说,“没必要这么干!那人被抓去警局了!”
“有什么用!到最后不又是无期吗,十几年又出来了,到时候他又来找粥粥!!”
“谁都别想让他害怕地活一辈子!”陈桑嘉喊,“我是他妈!有我在,谁都别想让他让他害怕地活一辈子!!”
方谕心神一动。
陈桑嘉说完就一甩手,转身决绝地往外走,脚步在走廊上咚咚作响地离去。
“三姨!”
陈白元没拽住她。
他回头看了眼方谕,又赶紧追了出去;“三姨!!”
陈白元的脚步声跟着消失在走廊上。
外头安静下来,方谕动了动身。
他回头,望向病床上的人。陈舷消瘦惨白满是泪痕的脸,让方谕忽然想起那晚的江宁大桥,陈舷像片纸一样坐在上面,冬风里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他朝他笑,笑得苦涩,再不是方谕记忆里那个灰天下都很明媚的模样。
方谕蹙起眉。
【谁都别想让他害怕地活一辈子!】
陈桑嘉大吼的声音在他耳边来回响了几遍。
方谕拉过椅子,在陈舷床边坐了下来。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湿巾,撕开,抽出一张,伸手,给陈舷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轻轻地擦拭着,想起那男人在病房门口的话。
方谕从楼梯间里跑着冲上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病房门口了。
两个安保挡在门前,男人便指着他们骂。他说你们算干什么的,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老子是陈舷他爸的亲戚。
陈舷他爸的亲戚,方谕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一眼就知道这人在说谎,于是上前去,把他往后推,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突然眼睛一亮,乐了。
“方谕?”他说,“你是不是方谕?”
方谕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