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嘉站在门口前,一动不动了会儿。
她偷偷地瞄了几眼这两个病人。
病房旁的两个病人一男一女,在一长排的铁皮椅子上分开坐着。俩人神情淡漠,似乎并不相熟。
他们浑身上下肌肉匀称,虽然神色冷漠,可脸色瞧着就气血充盈,看起来比陈桑嘉都健康,实在不像这一楼肿瘤科的病人。
病症再轻,也不能这样。
这是肿瘤科啊。
大约是感受到她疑惑的灼热视线,玩着手机的女病人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两人撞上视线。
女病人朝她挑挑眉:“怎么了吗?”
陈桑嘉赶紧别开脸,装作无事发生,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绕了一圈,转身从病房门前离开。走出去几步,她还是疑惑地回过头,又偷偷打量两眼那两人。
护士站边上的小门打开了。
一个护士从护士站里推着小推车,走了出来,朝着301而来。
陈桑嘉和她擦肩而过。
301病房的门被拉开。
陈舷正捧着手里的山楂水喝。听到开门声,他扭头,就见护士小姐例行公事地推着小车来了。
护士走到他床边,抬手把输液袋挂到架子上。陈舷习以为常地伸出手,护士也习以为常地把他的手一拉,在手背上扎了针。
“后天记得去做核磁共振。”护士说。
她声音不小,陈舷眼瞅着方谕在桌子上一哆嗦。
“好,”陈舷应声,“麻烦小点声,有人在睡觉。”
护士撇了眼方谕。
她什么也没说,利落地给陈舷贴了块输液贴,收拾好东西,转身推着小推车又走了。
门关上。
方谕慢吞吞地抬手,抱住脑袋,不断把头往自己臂弯里塞,跟变异似的蛄蛹了阵,在桌上发出哼哼唧唧的一阵动静,费了半天死劲,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桌子上抬起头,坐了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呼吸里都带着股没醒的劲儿。
毯子从他后背上滑落下去。
方谕侧过头,一脸惺忪,一脑袋黑毛乱糟糟的,脸上都睡得皱巴巴的,全是压痕。
他前额的发睡得桀骜不驯地乱翘,眼睛都睁着一只闭着一只,睁着的那只也是半眯着,满脸的不愿意醒。
方谕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缓了小半天,像死机中正在加载的一帧画面。几分钟后,他终于加载完了,半睁开一双眼睛,倦倦地看向陈舷。
“哥。”
方谕叫他。
看见陈舷已经开始输液,方谕边揉揉额前的乱发,边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都八点了吗……”
陈舷旁观完他“起床”的一系列动作,麻木的心里有块什么东西动了动。十几岁的时候方谕也是这样,每次起床都难得要死,得在床上缓冲半天。
陈舷低眸,不动声色地抬起水杯,继续喝了口山楂水。
医院的窗帘还拉着,方谕打了个哈欠。他站起身来,泪眼朦胧摇摇晃晃地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照射进来,方谕被光刺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