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瑟缩在地上,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鱼!”
方真圆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她抓住他的胳膊,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方谕一动不动。
他跟被钉死在那儿了似的,方真圆拽了好几下都拽不动。
“行了!”
陈建衡过来将她推开,“喊什么!这是医院!”
“什么医院不医院,我儿子凭什么给人下跪!”方真圆尖叫,“你们老陈家有病吧,陈舷出事关我儿子什么事!”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啪地响彻在手术室前。
方谕缓缓从地上直起身,回头一望,看见方真圆踉跄几步,退到了墙上。她低着头,捂着脸,一头长发散得狼狈。
她哆嗦着喘了几口气,难以置信地抬头:“你打我?”
打人的是陈建衡。
陈建衡甩了甩手,又厌恶地把手在裤子屁股上抹了两下。
“你连良心都不讲,我打你还有问题?”
“方真圆,从前我喊你一声二嫂,我是真的心疼过你。你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又是真喜欢我二哥,我摸着良心讲,我们老陈家没有哪儿对不起你。”
“我把你当家里人,所以央礼府那套婚房,我和大姐也都出过钱,是吧。”陈建衡说,“从前你对小舷也不错。我知道,后来出的那事,你看他就厌恶。”
“可你要是个人……方真圆,你他爹要还是个人,那你再厌恶一个人,人家在里面命悬一线抢救的时候,你会在外头叽叽喳喳地闹、说风凉话吗!”陈建衡指着手术室大吼,“你要还有点良心,就给我把嘴闭上!”
方真圆被吼得一阵挂不住脸,嘴唇哆嗦了会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方谕。
她两眼含着泪光,委屈巴巴。
方谕没理她,他刚要扭头,忽然看见了尚铭和高鹏。俩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后头,满头大汗又一脸茫然地手术室。
沉默片刻,方谕收回目光。他回头,再次求神拜佛般的合上双手伏下身,在手术室前长跪不起。
十几个小时。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下午,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
门开,一张床从里面推了出来。
方谕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时一个踉跄——他足足跪了十几个小时,腿早就没有知觉。
马西莫扶住他。
陈舷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护士还举着个输液瓶。他被插上了氧,闭着两眼没有意识,身上盖着个白被子,脸上毫无血色。
方谕抓住床边栏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抬头一脸无助慌乱地望向护士。
“没事,手术很成功。”护士出言安抚。
方谕松了口气。
“要昏迷一段时间了。”
另一道声音从后头传过来,是陈白元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他拉下脸上的口罩,对他们正色道,“恶化的部分切除了,情况已经好转,但并不是治愈了。先住院吧,后续的治疗方案还得商讨,估计他还得再做一次手术。”
“本来,他在我这儿做过病理检查,我都给他定好治疗方案了,结果他跑去宁城乱来,现在情况发展得不太好,得重新再做病理检查。”
“好,我们做检查,我们什么都做。”陈建衡忙说,“我去办住院手续。”
“这边。”
护士们推着床,把他往电梯那边推过去,他们要去住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