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继续数,从一千到两千,数字在脑海里机械地滚动,可大脑却像上了发条的钟,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亢奋。
自从那天开始,他的睡眠就越来越少,大多的时候他都无法正常的入睡,即使入睡也会在噩梦中惊醒。
那是一场将绝望刻进骨髓的噩梦。梦里没有尽头的尸山血海,堆砌的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曾经并肩的伙伴、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的尸体扭曲着、腐烂着,每一张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痛苦,
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惨叫,一只只冰冷的手从尸堆里伸出来,朝着他的方向徒劳地抓挠。
他拼命想伸手去握,指尖却总在触碰到的前一秒穿过虚无的幻影。
那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只要一闭上眼,那些痛苦的脸庞、绝望的嘶吼就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死死攫住他的神经。
所以他的睡眠越来越少。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体明明累得快要散架,大脑却异常清醒,连片刻的放空都做不到。
这样的日子久了,精神就像一根被反复拉扯的橡皮筋,始终紧绷着得不到丝毫放松,眼底的红血丝一天比一天浓重。
基因畸变的指数又开始升高。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陆然只得又去药店拿了安眠的药物,只有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终于可以睡着,不再做那些可怕的噩梦。
陆然睁开眼,坐起身来。
一旁的王云川立刻一脸紧张的看着他,“怎么了?”
陆然摇摇头,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他拧开瓶盖,倒出三四粒白色药片,看也没看就一股脑塞进嘴里,喉结滚动着用力咽下。
接着他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仰头猛灌了两大口,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喉咙里的苦涩,才稍稍缓解了些什么。
旁边的王云川见状,“怎么睡不着吗?要不然我来睡觉,你守着。”
陆然摇头,“你的精神力低,还是我去。”
陆然重新闭上眼睛,这次即使不用数羊,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弹窗忽然出现在陆然的眼前,【发现污染物】
陆然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依旧躺在了这个昏暗的房间里,但是这个不是真实的世界。
他虽然醒了,但是依旧在睡梦中,因为他没有看到王云川,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窗帘的外面黑乎乎的一片。
陆然很快又在房间里找到了另一个陌生诡异的身影,就像是其他人说的那样,是那个死掉的白裙子女人。
她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面庞,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真实的样貌
身上那件本应洁白的长裙沾满了泥污与灰尘,裙摆处更是布满了斑驳的暗红血迹。
与白天陆然在服务站看到的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陆然也曾近距离观察过那个尸体,即使隔得很远,他也看清了身体的一些特征
比如说这个尸体的脖子位置有一个黑色的痣,他现在看向门口的那个女人脖子处,同样有一颗黑色的痣。
陆然迅速扫过房间四周,陈设看起来与睡前并无二致,可床头那个装着武器的黑色背包却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