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年问:“何出此言?”
林有牛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我老家顺德府有个大肚兜山,山里有个小裤衩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法名智涨。”
“那智涨和尚算命一门灵。我前年回老家,让他给我算了一卦。嘿,您猜怎么着?”
严年问:“怎么着?”
林有牛道:“别人都是五行缺金木水火土里的一两样。我却是五行缺冰。”
“智涨和尚说,我这辈子就只能做冰窖生意。一准顺风顺水,财源广进,福寿绵长。”
“若做别的生意,小命立时拉倒。”
“我这人不信神,不信鬼,就信大肚兜山小裤衩庙的那位神僧。棉甲生意我真做不得。”
“我拂了亲家一番美意,还请亲家海涵呐!”
林有牛有钱不挣,严年无可奈何。
严年道:“既亲家有此命批,我总不能强人所难。那这生意我自己吞下了。”
“亲家翁,有空去我那儿喝酒。告辞。”
半个时辰后,林家福禄街新宅之中。
林十三正在跟张伯下棋。
林有牛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乖儿子,刚才严年来了,你猜他找我干啥?”
林十三问:“干啥?”
林有牛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了林十三。
林十三听后,先是一阵惊愕:朝廷拨三万两千两给九边造棉甲。严家人一倒手就剩下了三千两用在实处?”
九边后勤军需掌握在严党手中。他们贪成这个熊样,边关不打败仗才怪!
片刻后,林十三敏锐的发觉了蹊跷:“严年怎么突然怂恿我爹干挖大明王朝墙角的事儿?”
他看向了张伯:“师父,严府莫不是在试探我?”
张伯用手撵着一枚棋子:“正德朝时,我爹依附于刘瑾。刘瑾多疑,每次接纳新的党羽,总要让新党羽献上一份投名状。”
“这份投名状名曰‘共恶’。即跟刘瑾一起做下一件恶事。”
“若对方不愿‘共恶’,便说明投靠之心不诚。”
林十三若有所思:“嗯。看来严家人想试探我,让我‘共恶’。”
“小阁老早就拿我当了兄弟。这回试探我的应该是严阁老!”
张伯将棋子落下:“林传奉高见!”
林有牛听出了个大概:“乖儿子,我这回做错事了?”
林十三道:“爹,你没做错。不过,既然严嵩让我纳投名状,我自然要虚与委蛇。”
“让我想想。”
过了一刻,林十三道:“爹,这三四年咱家赚了大把的银子。这一遭恐怕要出回血了。”
林有牛道:“我赚再多银子,还不是为了你?只要你能在官场一帆风顺,出多少银子我都乐意。”
林十三道:“棉甲生意咱家接了。”
“朝廷拨下三万两千两银子,咱家拿出三千两在京城找棉布行做一万件坏棉甲。”
林有牛道:“啊?你真要干这事儿?这缺德事儿伤阴德不说,万一以后出了岔子,朝廷追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