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赛棠红被老定国公徐光祚收为外室。赛棠红死后,怡红楼自然成了定国公府的产业。”
“嘉靖五年还是六年来着。老定国公薨了。第六代定国公徐延德觉得堂堂公爵染指烟花柳巷的生意,未免不成体统。”
“俗话说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有会说的不会听,跳进黄河洗不清。他得顾全这个啊”
说到此处,孙越用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
随后他又道:“在嘉靖七年还是八年,新定国公便将怡红楼卖给了皮条胡同胭脂巷的十八家青楼老板。”
“故而——怡红楼的东家,其实有十八家。”
一众下属纷纷拍掌称赞:“哎呀!咱们孙总旗不但懂经,还懂史呢!”
“看咱孙总旗这大腹便便,里面装的都是坏水哦不,学问!”
“对对!孙总旗简直是花界的饱学鸿儒!”
就在此时,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阵钟声“当当当”!
听到这钟声,众人面色一变,个个都闭了嘴,面露焦急神色。
千户值房内。林十三和常青云听到钟声,亦将棋子抛入棋篓。
二人如敏捷的大蛤蟆般一跃而起,快步走向值房外。
校场上的三十多人,亦纷纷起身,冲向驯象所的东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钟声是锦衣卫的什么御敌集结信号。
驯象所东面的一排房子,乃是伙房所在。至于那钟声,名曰“放饭钟”。
有道是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驯象所的人整日无所事事,袍泽之间从不逞强斗狠,一团和气。唯独到了饭口,个个争先恐后。
要是比吃饭,驯象所这帮弟兄绝对勇冠三军。
伙房四堂,甲堂供有飞鱼服在身的;乙堂供试百户、总旗;丙堂供小旗、在册校尉;丁堂供堂贴校尉、藩属国象奴。
林十三虽已是北镇抚司副千户,穿飞鱼佩绣春,却习惯了在丁堂用饭。
丁堂的饭窗前挂着一方牌子“今日林副千户助银十两,添烧排骨、卤猪蹄两味。多领猪蹄者剁手。”
这牌子是驯象所饭堂出了名风骚泼辣的春娘写的。
林十三当过三年堂贴校尉,晓得丁堂放饭像糊弄猪。
故他隔三差五自掏腰包,让春娘多做几大锅硬菜,给堂贴校尉和象奴们改善改善伙食。
林十三一进丁堂。堂贴校尉和象奴们齐刷刷的朝他拱手:“见过林千户,多谢林千户。”
林十三一压手:“无需多礼。盛饭吃吧,多吃些。”
他和孙越、李高来到放饭木窗前。迎面看到了寡妇春娘那张媚脸。
孙越涎笑道:“春娘姐姐,嘿嘿,快嫁给我做妾吧。也省得天天在伙房烟熏火燎。”
春娘在伙房十年,早就习惯了被这群臭男人调戏。男人调戏她,她一贯骂回去。
春娘笑骂道:“看你胖得像个肉球,定然体虚的很。娶寡妇当妾?没听说过嘛?三十五的寡妇赛蚂蝗。”
“你不怕死,我还怕把你吸干呢!”
孙越笑道:“去你的吧。”
旁边的一众袍泽齐声起哄:“吁”
春娘抱怨道:“林千户,你得跟上面说说,这月丁堂的伙食银又减了三成。我也不能光指望你当善人添伙食啊。”
“等你调走了,这些在驯象所真正出力干活的堂贴尉和象奴,总不能天天吃水煮白菜、腌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