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季凝安排了很多项检查,比全身体检细泛得多,一天被排成了工整的日程表:排队做检查,等待化验单,排队做检查,等待化验单……季玩暄就一直守在她身边,事必躬亲,谁都不让帮忙。
季凝恢复得很快,探病的人都被赶了回去,弟弟家两口子更是以不要让姥爷怀疑为由被推出了病房。
一天忙下来检查只做了大半,可明天季玩暄就要开学补课了。季凝赶他回去收拾书包,他也当做耳聋听不见。
“跟屁虫。”
季凝喝了一口弟妹送来的汤,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要不还是回去吧,我那毛衣还没织完呢,你给我带来,我闲了也有事做。”
季玩暄从盒饭上抬起头,一脸无语:“女士,那毛衣你都织了半年了吧?你织的真的还是毛衣吗?”
季凝想掐他,可隔着小桌子,够不着。
“慢工出细活,你管我。小瑜也回来了,你不回去看看她?”
季玩暄指尖一顿,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我帮不上忙,回去也是添乱,明天早上我回去取书包,顺便把你的毛衣拿上。但你很快就要出院了吧,我带来的效果肯定像住校生周末带作业回家一样,你根本不会做的。”
季凝:“……你过来让我拧一下耳朵。”
季玩暄笑着把盒饭放到窗台上,听话地走到床边坐下等待家暴,但季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忽然开口:“辛苦你了,小笨蛋。”
季玩暄迷茫地看向她。
双人间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凝看着他,眼神里洇满了温柔。
“喜欢男孩子很辛苦吧,逗逗。对不起啊,我不应该一直装作不知道。”
季玩暄眨了眨眼睛。
他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说了一百句话,但事实上却是:“……”
季凝迟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逗逗?傻了?”
季玩暄抓住了她的手腕,说话时嗑成了结巴:“我、你、你……”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凝很懂地帮他自问自答:“很早吧,你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怪怪的,我去学校找过老师,遇见了你的一个同学。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不错,但有一天你突然没再提过他了。”
季玩暄猛地瞪大了眼睛。
季凝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过往的一切都被化为轻描淡写:“那小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来着,把他狠狠教育了一顿。但我事后又很愁,万一你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喜欢他怎么办?我可一点也不喜欢他,咱俩以后少不了要为这事闹矛盾。”
季玩暄已经说不出话了。
季凝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得很好看。
“我为什么不问你?这个答案更简单了,我想让你自己告诉我。”
这是季玩暄的秘密,不应该被任何人率先挑明,出柜与否,是他自己的自由。
“我原本以为,我这么开明的家长,你迟早有一天会和我说的,但我等啊等,等到今天你也在装傻。”
季玩暄颤了颤睫毛,从前的不自然跳回眼前,忽然一切都有了答案。
“妈妈,你知道,我……沈放……”
季凝终于捏住了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我知道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妈妈什么都知道。”
包括她的傻儿子喜欢上了别人,他的难过,他的开心,她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