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垂眸看着手里前不沾后不靠的牌面,无奈地瞥了林宝珠一眼:“不抢。“
林五郎嘿了一声:“那我再抢。”
“不是,你怎么老抢地主啊。”林二郎气道。
“我乐意,顺子。”
……
林宝珠手气不太行,顾时倒是连着几把都是好牌,他记性好,很容易就算出另外两人手里的牌,最后的结果是被林二郎兄弟两个“请”下了桌,换了林三郎上去玩。
几人玩到子时才各自回屋睡觉。
除夕夜的烛火要点一晚上,屋内映照得温暖而朦胧。林宝珠翻了个身,透过轻薄的纱帐望向窗边。
那张软塌本是原主夏日纳凉所用,摆在窗边最是凉快。
可如今寒冬腊月,即便窗缝都用棉布仔细塞过,仍不时有冷风渗入。
加上这半年来顾时个子蹿得厉害,原本刚刚好的软塌如今就显得有些局促了,少年修长的双腿不得不微微蜷起才能躺下。
“相公,你睡了吗?”她轻声问。
“没有。”顾时转过身来,黑曜石般的眸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嘴角那颗小痣衬得肤色愈发清透。
“那个……”林宝珠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放轻:“有点冷,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屋内一时静默,只听得烛芯偶尔发出的轻微爆响。
林宝珠叹气,心里开始盘算着改日请大堂哥重新给他打张大些的床榻。正想着,软塌方向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顾时抱着被子站在床边,烛火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宝珠眨了眨眼,往里侧挪了挪。顾时轻手轻脚地在外侧躺下。过了片刻,他又将自己的被子分出一半,轻轻盖在林宝珠的被子上,动作小心翼翼。
“这样就不冷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几分克制,“睡吧。“
“嗯。“林宝珠弯起唇角,轻声道:“新年快乐。“
今日实在熬太晚了,林宝珠的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顾时却有点睡不着。
烛光下,少女侧卧的轮廓镀着一层柔和的暖色,莹白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长长的睫羽在脸颊上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少女脸上轻点了两下。
“新年快乐。”他道。
第二日林宝珠醒来时,顾时已经去书房看书了。
按照这边的习俗,大年初一拜祖宗年,初二回娘家,顾时虽是入赘,跟顾家那边也早就撕破了脸,但他日后是要走仕途的,为免落人话柄,夫妻两个还是去小河村走了一趟。
不过不是回顾家本宅,而是去祖坟祭拜顾父。
祭拜完,两人又提着年礼去了顾族长家。族长说了几句场面话,问了下顾时的学业,坐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人便告辞了。
这可把想好一百种刁难人的法子等在家里的顾老太气了个好歹。
但,谁在意呢。
“回来啦,刚好吃饭。“冯氏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两人身影出现,立刻高声招呼。
老太太与娘家兄嫂不睦,多年不走动,故而今日除了林二郎带着媳妇孩子去了下湾村,其他人都在家。
院子里,林大郎兄弟三个在斗地主,周围挤了一圈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未婚小伙,见他们家要开饭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幺妹,我看大伙儿都对斗地主感兴趣,“林五郎眼睛发亮,“咱们开个赌坊怎么样?“
林宝珠白了他一眼:“你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就试试。“村里闲汉赌钱哪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
“不过。。。“她话锋一转,“倒是可以在新铺子的茶水间放几张麻将桌。“
这个时代,男子有钱了青楼赌坊哪里去不得,后宅妇人却只能请戏班子或办宴会解闷。
铺子里若是能摆上几张麻将桌供客人消遣,久而久之说不定还能成为夫人小姐们的聚会场所——本就是做女子的生意,如此既不用担心会惹来非议,又能招来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