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
这一忙直到天黑透下来,才总算没人来了。
冯氏赶紧喊三个儿媳妇把锅里热的菜端出来。
“这些人也真是的,饭都不让人吃。”老太太抱怨道。
“这就是明星效应吧。”林宝珠趴在桌子上,手酸,不想动。
她对面还瘫着大毛和二毛,兄弟两个头搭在桌上,双手跟面条似的耷拉着,一脸菜色。
倒是顾时跟没事人一样,还在那仔细誊抄林宝珠姑侄三人记的账。
只是写着写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林宝珠问。
顾时揉了揉眉心,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到大毛面前,指着上面的三条波浪线问:“这个是什么字?”
大毛抬起眼皮,理所当然道:“江,邹大江。”
顾时:……
“那这个?”上面画了个涂黑的圆。
“黑色的蛋,铁蛋呀。”大毛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干脆将纸拿过来,一个个念。
三个点是‘雨’,勺子一半涂黑是‘半勺’,黑色的长棍‘铁柱’……
顾时:……
林宝珠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晚上把这些字全部写十遍,睡前拿给我检查。”
大毛震惊脸。他写得明明很清楚!
再说另一边,林四郎白日走得有多潇洒,晚上睡觉时哭得就有多狼狈。
文竹正做着洞房花烛美梦,突然被一阵压抑的呜咽声硬生生拽回现实。他揉着惺忪睡眼,借着月光看见那个八尺大汉正蜷在被窝里抽抽搭搭。
“你哭啥呀?”文竹打了个哈欠。
听大人的意思,是准备把他举荐进司农寺的,直接从一个泥腿子越级为朝廷命官,有什么好哭的,换个人做梦都能笑醒好吧。
林四郎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想家。”
文竹是孤儿,自卖自身去的贺府,不太能理解家有什么好想。但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明儿有精神赶路,还是耐着性子道:“等你领了俸禄,把家人接到京城不就得了。”
“京城的房子贵得很,我得种多少地……”
“那有啥。你要是真能种出好庄稼,陛下一高兴说不准直接给你赏座宅院呢。”
林四郎哭声一顿:“还能这样?”
“自然,到了京城,你努力种地,种好了,要啥没有。”
林四郎按了按藏在胸口处的册子,目光坚定:“我肯定可以。”
当初写《农政实录》时,初稿用的是顾时平时的字迹,写完后他又用楷书重新誊抄了一遍,正是贺大人手中那本。
临行前顾时塞给林四郎的,则是初稿。
趁无人时林四郎偷偷看过,里面加了许多注释,有几处怕他看不懂甚至画了简易示图。
“嗯嗯,可以可以。”文竹敷衍的应着,闭眼准备继续睡。
可没过半刻钟,呜咽声又幽幽飘来。
文竹“腾“地坐起身:“不是,你又哭啥?”
林四郎缩了缩脖子:“第一次出远门,有点害怕。”
“啧,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