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颜虽然颇有智略,但他毕竟年轻,阅历不足,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你日常盯紧他的动向就是,我让你关注北边的消息,孙大力可有动静?”
那侍从说道:“小人已传讯北城郊外大营,他们每日派出两个斥候小队,在北向六十里内巡弋。
只要有南下传讯快马,他们就会立刻发现,火速入城回报大人。”
阿勒淌沉声说道:“这才是大事,只要此事成就,大势之下,鄂尔多斯部些许鬼魅伎俩,不值一提……”
……
伯爵府,南坡小院。
妙玉房间中,整洁清朴,乌木云床,素帐清雅。
妆案上一副精致的水银镜,镜匣里有一瓶茉莉头油,一把青玉篦子,这些是妙玉仅有的梳妆用物。
妆镜旁边摆几个胭脂粉盒,形状精巧别致,是房里仅有的女儿声色,却是芷芍下榻起居所用。
芷芍正帮妙玉收拾衣物行装,因为师傅师姐即将迁回牟尼院。
她看到妙玉枕边,放着一套衣裤,折迭得很是整齐。
正是自己帮三爷做的小衣,那日自己做了一半,因手头还有其他针线,便让师姐帮着做另一半。
她拿过那套小衣,纤指抚过精致细密针脚,俏脸上生出一丝笑意。
此时,妙玉在前堂做完功课,才刚跨进房门,见芷芍正拿那套小衣摆弄,不禁俏脸发红。
芷芍抬头见她回来,笑道:“师姐,你做完功课啦,我正帮你收拾东西呢。”
妙玉看了眼她手中衣物,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意味,其实那套小衣不费太多功夫。
以妙玉的女红针线,很快就可以做完,但她一直做做停停,拖延了许多时间。
每次拿起针线,心绪便会沉迷其中,任凭沉沦,不愿自拔,多少佛前咒诵,皆无法超脱半分。
这是她和贾琮之间,惟一亲昵的联系,潜意识中不想这么快结束。
只是她就要离开伯爵府,而这衣裳终究要做完……
说道:“因为一直不得闲,玉章这套衣服一直没做完。
今日早起有空,我便做了最后几针,顺手便放在枕头边,也忘了收起来。”
她言语中隐含辩解,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向师妹解释,还是想哄骗说服自己。
……
芷芍似乎没察觉到异样,笑道:“师姐的针线可真好,都要赶上晴雯的手艺。”
妙玉见芷芍并无所觉,心中似乎松了口气,又泛起一丝刺痛和歉疚。
她岔开话题,说道:“这也不算什么,我母亲是姑苏人,我又从小在姑苏长大。
姑苏刺绣享誉江南,城内家家户户皆能刺绣。
我娘族中还出过刺绣大家,名叫慧娘,论起来是我的姑祖母。
她虽十八岁就夭折,但手上刺绣手艺人人称道,留下的刺绣精品,世人称为慧绣,如今都是千金难求。
我娘从小家学渊源,也有一手出色的刺绣手艺,只是我这人生来命薄,没福分学我娘的手艺。
我的女红是跟老家仆学的,她以前是我娘的丫鬟,跟我娘学的手艺,不过五年也过世了。”
芷芍很少听妙玉说起家事,突然听她说起母族旧事,一时听的津津有味。
妙玉方才心思紊乱,松了心防,顺口说起家中之事,略微回神,便停下话语。
自嘲说道:“都是你招的,干嘛说这些陈年旧事,听了也是无趣。
你就当听闲话打发吧,可不要和外人提起,左右都是不相关的。”
芷芍笑道:“我懂师姐的意思,只是师姐家学渊源,这么好的手艺不用可惜,要不下回还帮我?”
妙玉笑道:“这会我可不听你哄了,不过是赶巧遇上,我才做了这一回,过去也就算了。”
她俏脸有些发红,说道:“师妹,衣服你给玉章穿就罢了,可不许说是我做过的,只说你的功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