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错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向方云河招招手,方云河走上去,悲伤的道:“师兄,你……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上官无错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他道:“这锦盒里有八颗珍珠,是我从天下豪赌坊赢来的,让它随我入黄土,也太暴殄天物了,你拿去吧。”
方云河迟疑了一下,忽见朱祁嫣走上来,朝上官无错拜了一拜,道:“上官前辈,恳请你老能把这个锦盒送给晚辈。”
上官无错呆了一呆,忽然兴起来,边笑边道:“万事通啊万事通,你确实厉害,当初你让我到天下豪赌坊赢钱,原来早已算到了会有今天。”对朱祁嫣道:“你知道这锦盒里的八颗珍珠值多少钱吗?”
朱祁嫣道:“前辈在京城豪赌一事,晚辈早有耳闻。这八颗珍珠再珍贵,也远远比不上前辈的豪情。”
上官无错道:“我把它给你之后,你用它来做什么?”
朱祁嫣脸上一片肃然,道:“用它来做该做的事。”
这话听在外人里,那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上官无错听了,“哈哈”一声笑,道:“好,就冲你这句话,这个锦盒就是你的啦。”
朱祁嫣恭恭敬敬的接过锦盒,忽道:“上官前辈,你若不嫌弃的话,晚辈愿拜你为义父。”
上官无错呆了一呆,却见朱祁嫣已双膝跪地,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他心中好不激动,颤声道:“起来,起来。”
醉道人见了,道:“老赌鬼,你做鬼之前收了这么一个好义女,我这辈子是比你不上了。”
他虽是调侃,但谁都听得出这话充满了万分的羡慕和无奈。纪芙蓉再也忍受不下去,泪如雨下,朝醉道人跪下,道:“醉老,我来给你做义女。”磕了三个响头。
醉道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霎时间怔住了,待醒悟过来之后,却发觉只剩下了一口气,大笑一声,道:“好,好,老道总算去得心安了!”双眼一闭,顿时没气了,纪芙蓉见他气绝,顿时哭得就跟一个泪人儿似的。
上官无错还有一口气在,想起这一生的经历,宛如过眼云烟,长叹一声,道:“青山何处不埋骨,我死后,你们就挖个坑,把我埋在这青山之间吧。”说完这话,双眼一闭,也没气了,朱祁嫣悲从中来,默默落泪。
中秋之夜,方云河失去了两个待他极好的长辈,好不难过,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朱祁嫣的声音道:“……听说瓦剌公主精于算计,我倒要看看是她这个瓦剌公主棋高一着,还是我这个巾帼公主技高一筹。”猛然一惊,只见华天云向他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东西。
方云河见那东西是“清心石”,脸色微微一变,没等他开口,华天云已把“清心石”给他戴上,道:“云河,谢谢你,这件宝物该物归原主了。你快去两位前辈坟前拜过,我暂时不能与你们到京城去了。”
方云河失声道:“这是为何?”
华天云望着远方,脸色极为的沉重。此时,月光渐淡,天边泛出霞光。方云河看着华天云,竟在对方的长发间清晰地看见了几缕白发,他心中一酸,只听华天云道:“我要留在前方,率领丐帮众弟子抗击瓦剌军,一来,能让也先知道我朝子民抵抗之心不减,二来,也可以给京城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中秋节这天,京城突然下了一场雨。这场雨虽然下得不大,但因为来得不是时候,让人感到了一种特别的冷意。天子亲征都一个月了,城中的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贫民百姓,每天都在等着、打听着前方的战况。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能引起不小的振动。
其实,有那么一些消息灵通的京官,在土木堡战事之前,已暗中将家产和眷属南移,京中虽然还像平常那样热闹,但在这种热闹背后,却暗藏着一股大难临头的气氛。
这是八月十六日的夜晚。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节虽然过了,但十六夜的月色似乎比十五还要好。
京中的一座老宅子内,天都圣人正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下棋。论年纪,天都圣人比这老者不知大了多少岁,但就连天都圣人自己,自从与这个老者有来往后,也不得不佩服这老者的气概。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时任兵部侍郎(相当于国防副部长)的于谦。
“于大人,依老朽看来,你的心思并不完全在棋盘上啊。”天都圣人见于谦突然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