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官府的人来了,陆聿衡在与储璎呆了一会儿之后,精神状况好了不少,与官府的人开始盘点这项目的缺漏项,开始安排人手修补剩下的部分。
储璎远远看着,不去打扰,只静静坐着,让陆聿衡随时一抬眸便能看见自己。
忽然,储璎发现远处有闲散的村民在四处张望,似乎指着一处在讨论着什么。
储璎直接起身,快步往那边走,来到那群村民旁,便听到有人在说,“真是可惜了,出了这种事,还是在快要完工的时候,还好,还好马师傅还留了个徒弟,剩下的工程有了那个徒弟在,也能做完了。”
“徒弟?”储璎倒是从来没听说这档子事,好奇问,“马成收徒了?”
不对啊,她怎么从来没听说此事?
“是啊。”那人随口一回,忽然发现开口的人不对劲,一看,差点吓一跳,“您,您是……”
“我之前来过宜东府的,储璎。”储璎有些笑不出来,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强撑着问,“你们住在附近吗?”
这些人早就听闻过储璎在宜东府的事情,如今见她大雨里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又亲近又心疼,还有人想要把自己斗笠的帽子摘了给她戴。
“伯伯您自己戴着吧,我不要紧。”储璎按下他的手,蹙眉问,“我很想知道那个徒弟的事情,能告诉我吗?”
“那肯定能!”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说起来。
因为这些人就住在附近,在云沧河捕鱼为生,近日这附近修建堤坝,来了不少人,他们闲在家的妻子女儿,空闲下来便做些小鱼干零嘴,由他们卖给在此处修建堤坝的工匠,他们与马成也很熟。
“马成人好啊,认真,经常干到深夜都不走,说工期紧张,再往后春汛一来,若是大框架没搭好,整个工程都要垮。”
“他那个徒弟叫罗志,好像是最近才收的徒,他啊,好学的很,还很勤快,家里有个重病的老母亲,还坚持半夜过来帮忙。”
“就前几日,快下雨之前,他还来维修过呢,就他一个人,我晚上急着去收网的时候看见的,哎呦那时候我可着急了,春汛一来,我的网差点被冲走。”
“前几日?”储璎一愣,
春鈤
“你是说,春汛来之前?”
“就是春汛来的那日,半夜里。”那人说,“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一个人点着个灯,怪吓人的,手里拿着凿子、木桩和一根绳子,像是要修什么东西,我也搞不懂。”
储璎疑惑问,“春汛来,他敢一个人下水?”
“那天晚上水还不大,他去修的那块地方,还没水呢。”
储璎想了想,还是说,“伯伯,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能,当然能,您跟我来!”
那位伯伯又热心又骄傲,迈着大步,便带着储璎前往水边,走到半路,便与河边的陆聿衡对上了视线。
陆聿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然后朝身边的流泉使了个颜色。
流泉立刻赶来,护在储璎身侧,怕她不慎掉进水里去。
储璎到了水边,便看到那老伯指了指其中一处大柱子,“就是那里。”
储璎又喊来一个暗卫,问到,“当时马成掉下水的位置是什么地方?”
暗卫指了指方才老伯指着的同一处,“这里。”
储璎蹙眉。
这也太巧了。
难道……
马成掉进水里,不是意外?
可是如今这儿全部被水淹没了,就算是留下证据,应当也早就被水冲走。
“当时马成有没有说,是修什么东西?”储璎又问。
“没说,他当时表情严肃,非常着急,只说了一声‘糟糕’,就马上带着木料跳下了水。”暗卫道,“他下去之后,一开始还能站稳,我们便给他扔了绳子,让他把自己绑好,原本很顺利,可忽然一瞬间,他就被水冲走了。”
储璎皱着眉,缓缓伸出脚,探身想要看看那个维修的地方,流泉顿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