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刺杀显然比卜官林氏的案子要棘手得多。
顾宴容一身淋漓鲜血,垂眸看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衣下钻出脑袋。
那副出尘丽色纯净如初,没有沾到半点肮脏的血。
顾宴容抚在她发间的手似乎回暖许多,不再如初时那样冰得吓人。
他轻抚着少女浓郁的墨发,从后颈一寸寸摩挲至颌骨,捧起她温软的脸。
谢青绾乖顺地埋在他手心,被迫仰起头来,音色里满是惊魂甫定的颤意与微哑:“殿下,我没事。”
距离极尽,再俯身一寸,便是她湿软如脂的唇。
顾宴容低敛着眼睫,目光落在她开合的唇瓣上,几不可察地向下微俯。
发间曳动的珍珠冰凉,擦过他染着血污的手背,霎时染上猩红。
不复原本珠光莹白。
他在血腥中嗅到少女身上沉静古旧的药香,紧拥着与她亲密相贴。
谢青绾尚一无所觉地仰头望着他。
血泊倒映出他漆黑长立的身影,仿佛蒙着浓稠欲色。
顾宴容半晌未动,只幽深道:“果然,珍珠衬你。”
她有一身清瘦玉骨,银饰虽显风流却也难掩单薄,宛如因风而散的碎雪。
珍珠温软莹润,才可与她辉映。
谢青绾唇瓣微张,抬眸惊愕地望向他,从他幽深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恍然间咂摸出一点门道来。
摄政王久居高位,擅弄权术,无论博弈还是交锋,常是一语双关玄之又玄的,藏着隐晦的杀意和揣度不清的喜怒。
但同她说起话来,却似乎只是纯粹的字面意思而已。
秦月楼中他意味不明的一句“凝脂柔荑,伶仃玉骨”。
入宫路上他轻淡自然的一句“珍珠很衬你”。
后知后觉地被谢青绾串联起来。
彼时她总被吓出一身冷汗,此刻暖烘烘地埋在着杀神怀里,却隐隐有些羞怯与动容。
谢青绾从他怀中退开一些,山间疾风烈烈,风雨欲来。
她张开匀称纤细的一双手,目光亮亮地仰头问他:“很好看么?”
这是一双细嫩精致到极点的手,平日做得最多的亦不过翻书捧茶。
未施蔻丹蔻丹也莹白透粉。
顾宴容全不避讳地扫视过她眉眼、唇瓣,沿着玲珑的线条落在她皓白的腕上,喉结滑动:“嗯。”
谢青绾本意只是调侃,霎时被他一个不加遮掩的“嗯”字打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