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甚么伤痕,只是略有些红罢了。
她复又满怀心事地躺下去。
照惯例,皇帝金口御赐的婚事,本该新婚翌日入宫谢恩。
然她与摄政王的婚事乃是平帝所赐,平帝已崩,太后悲恸隐于深宫,新帝又年幼。
大约是不需再走这一遭。
五更初天光昏晦,摄政王府却已是灯火通明。
谢青绾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入了含辉堂的膳厅,却发觉顾宴容早已在此久候。
她微愕了瞬,娉娉袅袅地行礼:“殿下。”
顾宴容颔首回了礼,眉眼间透出淡淡倦意,似乎是昨夜睡得不大好。
温火煨热的早膳散出腾腾热气。
谢青绾用膳是极斯文的模样,因不知摄政王府是何规矩,未敢轻易出声,只小口咬着甜酥。
今晨起身时她悄悄看过,那片红痕已褪得一干二净。
二人一时无话。
饭毕漱口时,顾宴容已转身离了膳厅,似乎是往书房去了。
素蕊取来了架上外披:“王妃,赵大管事携阖府上下来请晨安,已候在含辉堂了。”
顾宴容身为天家之子,早已无高堂在上,平帝即位后,将其诏封为亲王,封号永安。
她这个奉皇旨抬进来的正妃,已是板上钉钉的当家主母,摄政王府的另一位主子。
谢青绾扶起要行大礼的赵管事,才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慢条斯理地坐上主位,安静打量着堂中各人。
她绾着朝云近香髻,上簪珠光熠熠的螺钿钗,雪色外披下透出青玉绸泠泠光色,衬得她凝脂胜雪,幽丽出尘。
众人一时看得入神,赵管事不轻不重地一咳才纷纷回过神来,把头埋下去。
谢青绾认过王府各路管事,散了众人,方才吩咐道:“阿杏,给赵大管事赐座。”
赵全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娘娘身份尊贵……”
谢青绾已温声打断:“我观赵大管事隐有痹症,春寒雨多到底难捱些,坐一坐无妨。”
赵全一愣,语气比之恭敬更诚恳三分:“谢王妃娘娘。”
谢青绾略略翻过一册账目,账面规整利落,细致分明,一一相合。
“全叔在王府管事多年,我病惯了,日后府中事务,仍要仰仗您才是。”
苍白易碎,却深明事理。
他在摄政王这尊杀神手下战战兢兢掌事多年,而今终于盼来一位温婉贤淑的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