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天真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可怜的受害者。
他是猎人。
王昊嘴唇颤了颤,却没再说出劝阻的话来。
哪怕他此刻再不想承认,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个脆弱的孩子,而是个,早已决定为执念献身的怪物。
陈风低声问:“你知道你可能真的会……死在里面吗?”
阮冬没有回答,只走了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道:
“我八岁起就活在这个地方。”
“我记得我姐姐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你别怕。你活下去,我才安心。’”
“我活下来了,可她没了。”
“所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杀死那个害死她的东西。”
“这就是我。”
他走进了核心齿轮深处,空气灼热,滚烫的铁皮间流淌着蒸汽和血腥味。
齿轮咬合的声音仿佛低低嗤笑,像某种庞然之物在黑暗中苏醒。巨大的铁槽仿佛张开的咽喉,他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仿佛不是走路,而是被吞噬。
灼热如火焰般卷来,空气中的油脂味道刺鼻至极,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在“燃烧”。
他的腿在发抖,但他没停。
越往中心走,空间越逼仄。
密布机关仿佛有意识般环绕旋转,偶尔喷出的蒸汽能瞬间烫伤皮肤,金属齿轮间的间隙仅三十厘米,旋转时几乎无法窥见轨道全貌。
阮冬蹲伏前行,动作如同匍匐的猎犬,每一步都精确到毫米。
他的指尖紧贴铁面,冷汗顺着额角滴落。
“碎片……在那。”
他在密集转动的连轴间,终于看见了一丝金属的反光。
碎片就卡在最深处一根副动力轴与主齿刃交汇的缝隙中,如同一颗随时会被碾碎的牙齿残渣。
他深吸一口气,计算齿轮咬合间隔,在第六次咬合间隙中,身形一缩,整个人如蛇般钻入那道狭小缝隙。
身后传来众人的屏息声。
那位置小到——一个成年人的头都未必能通过,而他也不过是靠着自己尚存“孩童”的体型,才硬生生塞了进去。
哪怕这样,锁链仍在每次擦过铁面的同时,迸发出火星。
他咬紧牙,额上青筋暴起,一毫米一毫米地挪动着身体,最终——
指尖触碰到那块碎片。
“拿到了!”他低声说。
那一刻,没有机关咬合。
他平稳地伸手、夹住、抽出。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时——
“咔哒!”
没有预兆。
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