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拍摄的照片,他们簇拥着奥菲,就跟在照顾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丝毫没有别扭与不适。
甚至连奥菲回家看望亲生父母,却“不慎弄丢”了身上的贵重物品,嗫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时。
德罗斯夫妇依旧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没有逼问一句。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所谓丢了的财物,究竟是去往何处了。
那又如何?德罗斯夫妇不在乎这点花销。
既然护林员还缺钱,那就给他们,何必因为这点事而伤及一个孩子的自尊?迫使他承认他来处的不堪?
正是那些尊重与爱护,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发自内心,养父母是在废墟中摸索,挽回了奥菲差点暗沉的未来,领着他步入天堂。
所以血案发生后,奥菲才无法原谅自己的原生家庭,甚至无法原谅自己,巨大的愧疚折磨着他,撕裂着他的灵魂。
而后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痛恨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
这世上爱他的人不多,生他的人近乎全数毁去了。
“我记得他们。”
奥尔菲斯轻声道,
“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和你一样。爱丽丝,你和你的妈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眉眼的英气更像你的父亲。”
“你们是……本该一直幸福的一家人。”
一顶帽子能遮住头发,不相似的五官却怎么也藏不住。
随着年龄的增长,世事的变迁。
奥尔菲斯能在任何人面前坦然自若的谈起他被流寇杀害的父母,但没办法这么对爱丽丝侃侃而谈德罗斯夫妇。
他得承认,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德罗斯夫妇了。
是恐惧,是害怕,庄园主可能是唯一害怕所爱者入梦的人了。
“我们是本该幸福的一家人。”
爱丽丝拽了拽奥尔菲斯的手,纠正他的说法,
“奥菲,爸爸妈妈不止一次说过,他们希望我们家就这样永远悄悄躲在世界上的一个小角落,关上门分享万圣节的糖果,还有圣诞节的礼物。”
“他们没什么蓬勃的野心,所求的,不过只是眼前的安稳,和孩子们的未来。”
“奥菲,我想阻止你,除了不想看到无辜者被牵连,不想看到乐园沦为地狱,更是为了你。”
兜兜转转,爱丽丝再次提起停止庄园游戏这件事。
奥尔菲斯沉默下棋,握着爱丽丝的手变得僵硬。
“拒绝与恶同行,也不止是扞卫底线这么简单。”
爱丽丝哽咽道,
“其实我记起了一些过往——他们不会随便抹杀一位贵族的,曾经有人和父亲谈论过什么事,但被父亲拒绝了。”
“是因为遭到了拒绝,他们才选择毁掉德罗斯。”
“父亲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的凶狠吗?不然他为什么会提醒拉。帕杜拉爷爷加固庄园的安保呢?”
“金银财物被暴民和远方亲戚瓜分,庄园的土地与作为德罗斯家徽的蕨类植物则归凶手所有,他们制造的仇恨我从未曾忘记。”
“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们为了复仇而选择与凶手同流合污,那父亲当年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重来一次,爸爸妈妈也未必会妥协。他们唯一后悔的,就是谋杀来的太快,没能把我们安顿好吧。”
“奥菲,你自己问问你的心,你是否爱着爸爸妈妈,他们是否爱着你?”
爱丽丝哀切至极,
“你曾经在他们面前承诺过会一辈子照顾我。可你现在的状况,是否还能走完剩下的人生?”
耐药性可不是什么天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