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平说:“我没喝多,有什么好不好的?”
“哦哦。”
吴镇笑笑坐进驾驶室。等到把车开往江边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好久吴镇才说“志平说的也没错,就是着急了点。”
“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还说我着急了?”志平反问道。见大家都不说话,志平又安静下来,他悠悠地说道:“是的,也许我是着急了,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装逼的样子,我看他装逼就来气。我自从生病以后就率性而为,无所顾忌的。”
吴镇说“可李老板拿不到钱,也不能杀了他啊。酒桌上的话听一听嘛,何必当真呢?”然后他拿出一张欠条,说“这是老李打的欠条,以后也许真要等下去了!”
“随便,反正也是等。你以为没有欠条,还能爽快结账了?”志平不服气地说。
亚飞也忍不住的说:“那些哄人的话不就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吗?现在有欠条了,按规矩办事吧?”
“那也是没结到账,我们太计较了!”
吴镇从内心也许是认同李老板那套江湖意气的吧?他一点也不觉得李老板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
吴镇不想再说话,只加速开车,没一会车就到了江边码头,吴镇跟在一辆大车后面轰隆轰隆的上了轮船。
船到江心,志平钻出车外,站在甲板上看着浑黄的江水滚滚向东流去。夏季的江面更加宽阔了,风吹的人通体凉快,傍晚的一轮红日正在长江上游沿着水面拉出一片红光。
二
志平想这应该是最后一趟来铜陵了,他想到做工程的人有多么的不靠谱,同时又想到自己在合肥还有好几万的欠款,不知道要不要让合肥的占总过问这事?
到厂里的时候,志平把历年的欠款全部整理出来,其中有5万元是跟江淮化工厂的持续业务中产生的,也是最大的一笔。
他想起有次在巢州汽车站的墙壁上看到一则小广告,专门要债的。幸好他留了号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短信问,没想到对方很快回信,问在什么段位?上段中段还是下段?
志平不完全明白,便猜想是在问金额多少,便说块钱算哪个段位?
中段,成色在2到5之间。又是一句江湖黑话,志平便发短信让他说清楚,对方地说还是见个面吧?于是志平想了想,约在这个周末。
周末的时候,志平如约在老树皮咖啡店和这个叫丁自豪的人见了面,一个瘦高清秀的男人,看起来30出头,但说话办事却格外老成。他先问了这些账是如何形成的,然后又打开手提电脑,了解对方单位的一些信息,他说肯定能要到,只是提成分配的比例要去回去商讨。了解清楚后回复志平。
志平便觉得眼前的男人办事特别靠谱,心想如果办得成,说不定费用比合肥的占总还少,那又何乐不为呢?两人喝完咖啡加了微信,便愉快的分手。
晚上志平翻开“人丁兴旺”的微信,便看到他的朋友圈,一直往后翻,他竟然在去年的图片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志平闭着眼睛也能想起来的人,是晓月啊!
他便感到万分惊讶,怎么会有晓月的图片?他看了底下配的文字,是一帮人在马鞍山收回10万元庆祝一下。图片是整整齐齐码了十扎钱,一个胳膊纹身的粗大男人,搂着娇小的晓月,端着一杯洋酒,在嗨皮的时候拍下来的。
志平把这张图片截图发给了小丁,问这个女人可姓陈?对方很快回复说没错,姓陈,你们认识吗?她可是我们的二姐。。
志平说以前见过。
“那就更好了,都是朋友啊!二姐是上海人,上海巢州两地跑。”
志平跟人丁兴旺来来回回的信息中才明白照片上的人真的是晓月。晓月从上海回来后,跟了讨债公司的方总,反正两人整天在一起,也不领证。方总是芜湖人,整天南京,合肥,芜湖三地跑,晓月就是大方公司的花瓶,总是打扮时尚,跟方总出入各种场合。晓月是出了名的好酒量,常常在饭桌上把对方喝到怕,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子,让高大的男人惊讶失色。
了解到这些信息时,志平陷入到长久的沉默里。
他记得最后一次,晓月给了他那张照片,还夹了200块钱,让志平无论如何去找她一趟,没想到真有晓月消息了,只不过完全失望了!
志平悲哀地想,很多事和人是无法改变的,一开始对晓月的那些想法多少有点理想主义了。她生在那个家庭,有那么一个姐姐,没读多少书的晓月大概率不会是个异类。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没法脱胎换骨,跟了志平几年,也闹出厦门那出戏,后来的事情也没按照志平希望的走,而是志平对她迁就了那么多。最后晓月才有些愧疚,决然离婚,倒是让志平一直意难平。
然而当志平偶然得到了晓月的真相时,觉得生活很残忍,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而否定晓月最后留给他无尽的希望。
很久很久,志平才把丁自豪的微信果断拉黑,仿佛晓月在他的心里彻底抹掉了一样。
只是丁自豪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客户,怎么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客户又为何对那个经常一口“阿拉伤害人”的陈晓月格外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