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放心,舅老爷并非停在那处不动,您也知晓,他而今继承老大人遗志,走遍千山万水,山高路远的回信也不易。”
“若我早早下定决心,四郎也不必受这等伤害。”
决心二字,旁人听不明白,但忍冬最为清楚。
她一看宋观舟面色复杂,细看过去,有担忧、懊恼、悔恨,忍冬从不曾见过如少夫人这般的女子。
心地善良,但又有几分淡漠。
“少夫人,万不可这般想来,还记得去岁您几次重病,四公子每每心疼不已,与奴都说过好几次,若能替您受这个苦就好了。”
“话是这般说,可这箭矢本该是朝着我来的。”
“少夫人!”
忍冬看着宋观舟低垂眼眸,像个迷茫的小仙女,她有些心疼,“少夫人不该这般想,那箭矢有毒,若是射中您,就是穿心而过,哪里还有性命?”
死么?
宋观舟双目茫然,“忍冬,我不怕死的。”
旁侧一直沉默的壮姑,
连忙取来温润的蜂蜜水,服侍宋观舟吃下,方才低声说道,“我的少夫人,您万不可魔怔了,于奴几个来说,若这灾难是躲不过去的,那奴还是觉得四公子能替您挡了最好。”
宋观舟摇头,“四郎这份恩情,我怕是还不上了。”
“少夫人,您与四公子是夫妻,万不可说这些话,四公子眼里心里全是您,虽说这月余来您二人拌嘴,但四公子压根儿舍不得您再受些磨难。”
两人苦口婆心,好生劝了宋观舟一番。
宋观舟借着酒劲,长叹两声,睡了过去。
裴岸是午后醒过来的,早间裴彻和临山守着他,等太医来了,又呕了几次,但后头几次呕出来的大多是带着血丝的黄水,面与唇,也慢慢有了血色。
直到午后,日头斜射入窗棂,照得屋里头亮堂堂的。
裴岸睁开双眼,入目就是个会议僧人,他艰难挤出笑意,轻声喊道,“三哥……”
裴彻还真与太医说话,听得这轻声呢喃,立时止住话语。
转头看来,瞧见裴岸面色苍白,却带着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登时欢喜起来,“好小子!可算得是醒过来了——”
说完,俯身靠向裴岸。
“唇色也不泛紫了,
看来毒性渐消,可是把我等都吓坏了。”
裴岸目光环视,“……三哥,娘子呢?”
噗!
裴彻性情豪爽,一听得这话,笑了起来,“她昨儿守着你到天亮,后头被我撵去睡觉了,女子身子本就不比男人,连着熬的话也受不住,何况后头的事还多着呢,可不能两口子都倒下。”
裴岸听来,舒了口气。
“她无事吧?”
“当然无事!”
秦庆东本在外屋,听得动静,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你那般护着她,自不会受伤,放心吧。”
话音刚落,裴岸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松懈下来。
也是直到此时,才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自小到大,这次算得他受过最重的伤了。
秦庆东入门,一屁股坐在他的床榻上,低头看了看他的面色,全然放了心。
“金拂云这余孽,害你们两口子真是不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