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放弃吧!诸君!放弃摇摇欲坠的结界,放弃徒劳无用的努力。这都是通往死亡的挣扎,只能把你我的痛苦延长。
放弃吧!离开注定失败的战场。只有当局势彻底失控,家园崩毁,失落的珍贵之物堆积如山,才能打动一个冷漠的灵魂,才能让从头再来的机会降临人世。
到那时,你们会发现,一切战斗都没有开始,一切损失都未曾发生,一切恐惧都不必降临。”
“到那时,我们再次醒来,就能迎接甜美无暇的新世界。”
***
诅咒师说完这些话,从池水边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你。
“召唤奇迹必须付出牺牲。”她微笑着说道,“我将为诸君作出表率。”
她额角的缝线崩裂了,从内向外地渗出血水。女神五官变形,头颅膨胀,从内向外地爆裂开去。
红白液体飞溅,半个脑壳坠落一旁,里面沾满黏腻的脑浆。
女神无头的躯体向下倾倒,重重砸落在池水边的白沙地上。
【何时,何地,不复存在的房间】
“按照你的说法,有可以回溯时间的敌人在,永远无法达成目标。”漏瑚烦躁地说,“到底打算怎么除掉她?”
“用‘心’作为来源的可怕敌人,当然也只能用‘心’来击倒。”羂索伸出一只手按住前胸,在他窃取的身躯里,对应的脏器并未发出跳动的声音。
“真是奢侈啊!”诅咒师微微欠身,向不存在的观众优雅地行礼,“一场多么宏大的戏剧,只为了摧毁一个人的梦想。”
“不过我相信,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11点38分,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底层】
无头的尸体砸落地面上,深色血浆在白沙上迅速漫溢开去。溅起的污血落入闪光的深潭,把水面晕染成奇异的粉色。
你呆立水边,因震惊和错愕而一言不发。
晃动的光芒照亮你的脸颊。然后你意识到,通讯并没有马上中断:尸体倒地的坠响,你惶恐的惊呼和喘息,都和此前的对话一样,正如实地向外界传递出去。
还有一点时间。你能做什么?否认?拒绝?掩盖事实?
波光闪烁。几秒钟的冷酷的沉寂,你仿佛和无数遥远的灯火对峙着。
“羂索刚才在我面前自爆。”你说道,“天元确实死去了。但局势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你飞快地整理思绪。
“咒术协会的战前预案里,原本就包含天元陨落的可能。”你说道,“这是为什么此刻我们分布在全国各地守护结界。天元的死使结界不再自动更新,但并不会导致末日,更不会让我们的努力成为徒劳——只要大家继续坚守岗位,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损失,找到解决的方案。”
当然不会有回答。你的辩解投进了虚空。你迟疑了一下。
“时间回溯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案,但一旦这么做了,我将无法再回到这个世界。如果我不再回来,事先就对此进行的计划的羂索,会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复活以后,下一次攻击又如何阻止——而且、就算这么做了,也未必真的可以解决——”
你越说越快,越说越狼狈,句末的回音几乎盖过了苍白的托词。随着通过结界传达的讯息,羂索为你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术式公开。你的术式潜能从未如此强大,咒力充盈整个空间,在白沙上振动出不间断的鸣响。但你也从未感到如此脆弱,从未如此地感知到个人意志的无能。
“不想牺牲个人的存在,这是我无法否认的私人动机。”你哑声说,“但事态真的不是无法挽回,只要所有人都坚持一下……”
微光在结界核心闪动,失去供能的通讯即将被切断了。
“……我爱这个世界。我不想离开这里。”你对那潭水说道,“请大家不要放弃我。”
回音消失了。
地宫底部陷入更深的黑暗。
【11点39分,东京,d区】
观景街道旁一片狼藉,压碎的尖牙镶嵌在染血的砖石中。四个人站在观赏钟结界的边上。对着归于沉寂的结界核心发愣。
“没了吗?”熊猫说,用爪子试探地推了推时钟的外壳,“小觉不说话了?”